“金水稻是魔域南境的特产,果实颗粒饱满,糖分极足,”傅含璋笑着轻刮他的鼻尖,
“它酿出的酒自然香甜,可劲道并不弱于寻常烈酒,小北你还是当心些为好。”
说罢,他一手握着酒杯,另一只手搂着林夜北的腰身,靠在怀中:
“酉时城中会燃放庆典焰火,我这就带你寻一方视野开阔之处,好好欣赏。”
“……好,都听你的。”林夜北眼睫微颤,放松身体倚在他肩头。
傅含璋笑笑,低头一吻印在他的唇角,脚底魔息涌动,托举着彼此的身影跃向高处。
……
数十里之外的一处旷野上,百余名身着乳白轻甲的修士列队整齐,静静守候在原地。
队伍前列的蓝袍男子微微一笑,眉心冰蓝的水滴形印记格外醒目:“酉时已至,黑泽,你的术法该生效了吧?”
“回禀城主,属下已将梦魇之力散步到长岐宫方圆百里内,但凡饮下祈岁酒的魔族,都将受到梦境之力的影响,癫狂失智。”
男子身边,一名身形包裹在黑雾里的中年人恭敬答道:“这是血月节的习俗,若不出意外,无人能够逃脱梦魇的掌控。”
对话的二人,正是天泪城主司尧,以及负责天泪大比第一试的监试官,蜃灵黑泽。
“等到魔族爆发.骚乱,便派遣奇袭小队对长岐宫发动攻势,届时傅含璋定会率兵迎敌,我们大可在此以逸待劳。”
司尧的目光从队伍后方的诛魔弩机上掠过,神情讥诮:
“百年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不论今日事态如何变化,都必须将魔君诛杀于此。”
他话语中的杀伐之气震得黑泽浑身一颤,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愧疚,不管怎么说,虽然自己已经归降天泪城多年,却也曾是魔君麾下之臣。
如今即使是受制于人身不由己,他向同侪操戈相向也是事实……
不知魔君能否躲过这一劫?
……
长岐宫外,傅含璋刚搂着林夜北在一处房檐上坐定,绚烂的烟火就一簇簇腾空而起。
不同于凡界,魔域的焰火在制作时就注入了少量魔息,不仅在空中的留存时间更长,甚至可以随着定制者的心意进行形态的变化。
傅含璋事先在小贩处为林夜北定制了数枚烟火,加之两人所坐之处视野极佳,只见金银两色璀璨的花火凌空散开,时而化为游龙翱翔于天际,时而散作漫天落英缤纷,又从中点染出红蓝绿紫多种色泽。
“这些是灵瑶花,对么?”
林夜北侧过脸望着他,眸中神采奕奕。
“什么都瞒不过你,”傅含璋红唇挽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面庞,
“灵瑶花开时,花粉会四处飘散如同星辰,用烟花来演绎再合适不过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林夜北微微眯起眼,
“那夜你将我如此、那般,折腾的我浑身酸痛动弹不得,我还没追究到底呢。”
没想到此情此景下他还记得这茬,傅含璋一时语塞,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脸:
“小北这是在生我的气?”
“倒也不算,”
酒劲上涌,诱人的粉色逐渐攀上林夜北的面颊,他身子晃了晃,靠倒在傅含璋怀中,
“只是你这人太过恣意妄为,凡事从不过问我的意见……就算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总归还是意难平。”
傅含璋没说话,张臂将林夜北紧紧搂住,下颌抵住他浓密的发顶。
心头弥漫开细细密密的痛楚,他懊恼地咬住嘴唇。
似乎从最初就是这样,他满怀着一腔情意,却不知该如何传达。
虽说不论是司曦还是林夜北,都总是对他温柔相待,他们心底却未必乐意如此。
他忍不住感慨时间太长,让他在仇恨中苦苦煎熬,形单影只;
又忍不住喟叹时间太短,甚至来不及让他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就将幸福从他手中生生夺走。
“小北,若有任何让你不快的,我会努力去改,”
傅含璋握着林夜北纤细的手腕,指节微微发颤,“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世间至苦是别离,他不敢有一时一刻的松懈,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再眼睁睁看着林夜北在自己面前倒下。
“你别怕,我这不是在你身边么?”
林夜北不懂他的恐惧,却能感受到那有如实质的悲伤。
他默了默,忽然捧起傅含璋的手指,凑到唇边轻轻一吻。
“你若愿意以真心相待,我也会倾尽所有回报,含璋,你可以试着,多信任我一些。”
焰火迸裂的声响与鼎沸的人声交织成一片,傅含璋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情动至极,忍不住环紧林夜北的颈项,将双唇覆了上去。
林夜北齿关微张,放任他遨游自己的天地,眸中氤氲着水光,在眼梢晕染开动人的水红。
两人在屋顶忘我相拥,亲昵缠绵,不知过去多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彼此。
“小北,我定会予你一场盛世的合卺大典,”傅含璋郑重道,“此后你去往哪里,我都会相随,便是天涯海角,也别想摆脱我。”
“……别忘了,你可是长岐宫的魔君,若是随我云游四方了,魔域的百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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