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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被熟悉的气息包裹,这一夜傅含璋久违地睡得香甜。
直到巫月婪和温舒窈等人没见到他的踪影,亲自找到魔君寝殿中,才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陛下,您这是?”
看清他的状况,巫月婪不由得愣住。
此刻的傅含璋并没有恢复本相,依旧维持着少年体态。
雪色的丝质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无意间露出一截圆润的蜜色肩膀,慵懒而魅惑。
此情此景让巫月婪眼前一阵恍惚。
仿佛自己和傅含璋还是凡界的女修南无月和无害的少年,身边的幸福虽然虚幻,却依旧触手可及。
“无妨,孤只是……有些想他而已。”
傅含璋疲惫地笑笑,周身魔气一现,身量恢复正常,他也穿戴上了魔君制式的长袍。
林夜北的衣衫被他珍而重之地叠起,收入了随身储物的须弥袋中。
原本他恣意随性,不习惯储备物资在身边,可失去林夜北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刻骨的折磨。
所以昨夜,他将寝宫中那人留下的种种物事尽数收集起来,用法宝存放在身旁。
至少在他无法忍耐的时候,能稍微聊以自.慰吧。
“还望陛下恕臣叨扰之过,”
巫月婪抿起唇,将来意道出,“有件事必须告诉您,昨夜……秦语苍在狱中自戕了。”
傅含璋闻言呆立良久,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不论怎么说,秦语苍都是自己一手栽培,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
纵然他已经铸成大错,如此惨烈的结局,却也绝不是自己愿意接受的。
“逝者已矣,那便将他……好生安葬。”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哀伤与遗憾,
“正好你们在这里,孤也有一件要事要交与你二人。”
“小北……师尊为救我身死,如今我须得前往极北之地,为他寻找续命的仙草。”
傅含璋停顿了一刹,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直呼那人姓名的资格。
“此去路途遥远,艰险莫测,孤也说不准自己何时能够归来。在此期间,魔域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由你与舒窈打理,孤已经拟好了诏令。”
他将由黑红锦缎包裹的诏令,和象征魔君之位的玉玺交到巫月婪手中:
“血蟾妖王他们迫于孤的威势不敢造次,可一旦他们知道孤归期不定,恐怕又会有异心……因此若有人追问起孤的下落,你们只需称孤在闭关修炼即可,切莫泄露半分口风。”
“……遵命。”
温舒窈重重点头,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担任长岐宫魔医数百载,他见证着傅含璋一步步成长为睥睨天下的魔君,心中除了君臣之义,更有几分慈父般的关怀在。
至于傅含璋所说的极北仙草,他隐约也能猜到几分。
传闻那株仙草附近,盘踞着极为凶险的幻境,即使是修为深厚的修士进入,也难免会着了它的道。
虽然傅含璋看上去尚算神志清明,他却知晓那人心底的执念有多深重。
不论是寻药失败,亦或是幻境中的画面刺.激,都可能让他神魂迸裂,心魔滋生。
“陛下,”温舒窈幽幽长叹道,
“万事莫要强求,若是能救回小美人,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毕竟生死有命,若有不测,千万莫要苛责自己。”
放过我的师兄弟,还有你自己。
林夜北濒死时的低语言犹在耳,傅含璋不置可否地笑笑,心底一片苍凉。
那些绝望与疯狂已经犹如藤蔓,占据了他的心房。
若非销骨噬心的剧痛一直持续着,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世上。
他不可能放过自己苟延残喘的唯一依靠,却也同样无法保证,自己究竟能坚持到何时。
“舒窈,你在长岐宫中担任魔医多年,资历甚至比孤还要深得多。如今右护法之位空缺,让你暂理,可谓再适合不过。”
傅含璋微笑道:“孤走之后,长岐宫内外便交给你们了。倘若一年之内,孤没有任何音讯传来,你们便设法联系西海龙王,他会代为处理。”
话音未落,肩头的归云雀就恼怒地啄了啄他的后颈,仿佛对他刚才的话颇不认同。
温舒窈和巫月婪对视一眼,他们虽然不清楚内情,却知道傅含璋诞生于西海龙族,想必他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地在这里,也与西海龙王有关。
交待完相关事宜,傅含璋也不再继续耽误,将三位分封王上供的部分灵药秘宝装好,便踏上了前往极北雪原的旅程。
极北雪原位于凡界与魔域的交界处,气候严寒,自古以来就是天地灵气与混沌魔息的汇聚之所。
不仅有凶险的幻境风暴,还盘踞着大量的灵力乱流,倘若修为低微之人不慎进入,很可能就此丢了性命。
越往北行,气温越低,尽管元羿的一缕魂魄栖身在归云雀体内,它自身的灵力依然不足以自保。
傅含璋索性敞开前襟把它包裹住,让它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有力的心跳声顺着归云雀的感知传入元羿的识海,它漆黑的豆豆眼眨了眨,忍不住与傅含璋贴得更紧了些。
“哥,我听闻饮冰草生于极北雪原最高峰之上,”
它在傅含璋识海内轻声道,“每一株都需要千年才能成熟,且可遇不可求,你摘取的时候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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