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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着一点侥幸心理,陈恨道:“你现在进宫,看看皇爷现下在做什么,可有不同。”
    匪石道:“天色这么晚了,侯爷叫我进宫,也要有个由头才行。”
    陈恨起身,往房内走去:“你等着,我找两件东西让你送进宫去。”
    雪势渐大,匪石便站进廊内来等他。等积雪没过小腿肚时,陈恨就捻着两方旧帕子出来了。
    匪石很嫌弃地将两方帕子接过去,道:“侯爷,就送这个?”
    “你懂个屁。”陈恨拍了他一下,“快去。”
    旧帕,旧情也。
    穿越前的陈恨作为一个中文系大学生,不会开火锅店,也不会造军工,故事倒是看了不少。
    他待在李砚身边的时候,给他讲过《红楼梦》的一些故事——当然是说明了作者的。
    两块帕子,匪石不明白,李砚肯定会明白。
    总之,陈恨觉着自己送两块旧帕子试探他,还是很对头的。
    若李砚把那帕子收下了,说不定还一时心动,往上边题两首诗,那就说明这个李砚没有问题。
    但如若李砚把他的帕子给怎么着了,陈恨觉着自己就要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
    忠义侯府没什么人,除却他与匪石,就只有一个看门的张大爷。一入夜,就是冷冷清清的。
    陈恨坐在廊下等了有一会儿,匪石才披着满身的风雪回来了。
    陈恨忙问他:“怎么样?”
    “我去的时候皇爷在武场练剑,雪落下来,倒是好看得很。”
    “皇爷好看我当然比你知道,我是问那帕子。”
    “那帕子,皇爷收了。”
    “那就好。”陈恨拍拍胸口,“你也快回去睡罢,折腾了这么久。”
    “皇爷那时正练着剑,一挥手,就把那两方帕子用长剑给挑起来了。”
    陈恨脖子一凉,好像那长剑正抵在他的脖颈上似的,定了定心神,忙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两方帕子就被皇爷一剑劈了。”
    陈恨身子一歪,背靠着廊前的墙壁,就要顺着倒下去了。那一团白气是他的灵魂吗?
    匪石忙喊了他一声:“侯爷?”
    他勉强扶着墙站起来,道:“我没事,你去喊一下看门的张大爷,我们现在就走。告诉张大爷,他那只猫就不要带了,先放到他几位戏友的家里。你快去收拾东西……”
    匪石轻声道:“那个、侯爷,我方才回来时,遇见禁军统领许将军在咱们这条街上,他说,他奉旨看护忠义侯府。”
    雪花飘进廊前,又化了些许开来。陈恨一脚踩在上边,若不是他死死扶住了门框,他能直接把自己给摔死。
    “我……李砚……”他一时情急,不自觉就喊了皇爷的名字。
    匪石劝道:“侯爷,天也晚了,您要不先去睡吧?我想皇爷不会对您怎样,皇爷抓不住咱们造反的把柄,而且我看他……”
    “你懂个屁,杯酒释兵权知道吗?人家没做错什么的都那样了,我……”陈恨整个人靠在门上,继续道,“手底下兄弟们都散了,多拿点钱,连夜就走,等风头过了,再找个好主子。你若是得了机会,也快走。”
    “那侯爷?”
    “我不是和皇爷还有点旧情么?我想法子勾搭勾搭他,教他免了我的死罪。”陈恨叹了口气,回过神来,觉得勾搭这个词,用得也太奇怪了。
    “侯爷快去睡罢,夜间冷些,小心冻坏了。”
    匪石再劝他两句,也就下去了。
    ……
    陈恨吹了灯,一个人爬回床上去,抱着自己的被子瑟瑟发抖。一半是冻的,另一半是怕的。
    他和李砚那点旧情,哪里能抵得过造反?
    五马分尸,炮烙之刑,千刀万剐,恐怕都不足以平息天子之怒。
    谁知道李砚重生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重生前的李砚可爱得要命,就是只做朋友,陈恨也很喜欢他。经历了造反这种事情,还是很亲近的人造反,很难保李砚不会变成暴君。
    而且跑是跑不了了,禁军就在外边守着。
    陈恨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离李砚远一点,最好三五个月、三五年都不见他。这样一来,李砚说不定就忘记他了。
    可是明日就是除夕,宫里有除夕宫宴,他身为忠义侯,不可无故推脱。他为了造反,还早早地就跟李砚说让他来忠义侯府赏花,男人说过的话,那就是放出去的马,也跑不了。
    他睁着眼睛挨了一夜,最后想起匪石的那句话——夜里冷些,小心冻坏了。
    陈恨灵光一闪,赤着脚就下了地。此时天色微明,院内一棵梅花树开得正好,张大爷前几日要浇树的一桶水还放在边上。
    他跑到院子里,才发现一桶水结了冰。又咬咬牙,狠下心来,便穿着单衣,趴在雪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陈恨哆嗦着喊来匪石:“进宫去,跟皇爷说,我昨日夜里贪看梅花,吹了冷风,早晨起来病得严重,晚上除夕宫宴去不了了,赏花也赏不了了,大概要养两三年的病。”
    匪石不一会儿就从宫里回来了,还带回来一群太医与方士。
    那时候陈恨正躺在床上发抖,一半是冷的,一半还是怕的。
    李砚大概是以为他在装病,故意派这么多人来噎他。果然,陈恨噎着一口气,恨不能现在就撞墙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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