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陈恨回了神,直起身子,狠狠地朝雪堆踹了一脚。
这个傻子,怎么这时候就喜欢上了?这叫他怎么安心平叛?
陈恨气得跳到雪堆上蹦了两下出气。
他是一不小心就要死在平叛里的人,这个李砚怎的就这么傻?
后来陈恨拢着衣裳,再一次站在傻子的门前时,他觉得自己才是傻子。
他想不明白,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跑回去把自己洗洗干净,还送上门了?
陈恨手里攥着从章老太医那里要来的药膏瓶子,还是屈起手指,叩了叩门:“不要开,不要开。”
一开门,陈恨不敢看他,只是随手把药膏瓶子丢给他,咕哝了一句:“给你。”
——给了你,断了你的念想,日后我在江南,也省得你惦记。再有就是,办完了事儿,我才好开口求你事情。
——不是的,那上边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我就是喜欢你,才会自己跑过来的。
陈恨潇潇洒洒地进了门,一蹬脚,把房门给关上了。
但是他不能说,一句喜欢也不能泄露,还得装着一副被逼的模样——陈恨自嘲地觉着这样很像角色扮演,荒淫无度的君王和被逼就范的臣子,太他娘的刺激了。
按在墙上弄了一回,抱上榻两回,不知不觉又抱着滚到了地上。
李砚把他按在地上的时候,俯下身,在他耳边喘气道:“离亭,你知不知道狼是怎么做的?”
陈恨眼角湿润润的,只觉着李砚像狼,他自己像一条死狗。
“就是这么做的。”李砚抓着他的后颈,细细碎碎地吻他的眼角,“你胆子大得很,还敢把皇爷给关起来,总有一回朕把你也锁起来,就锁在榻上,每日什么也不用管,就等我幸你。”
陈恨不自觉反手挠他,闷闷地想,你要是重生了,你就能这么做了。
一直折腾到天明时候。
大概李砚恨不能把他做死。
后来陈恨手软脚软的倒在他怀里,又听见李砚对他表白。
陈恨气得脑袋发懵,傻子诶,这都三回了,怎么还惦记着不放?他自个儿都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陈恨狠狠心,一抬手,把李砚给他系上的双结给解开了。衣带上的双结有专情的寓意。
他忽然想起李砚重生的时候,好几回拿长剑挑断他的衣带。现在想想,重生之后的李砚还是比没有重生的厉害些。
所以他说:“你剑术好,下回再遇见喜欢的人,直接就用长剑挑断他的衣带。”
“我也就是为了断了你的念想。要说真心,半点没有。”
“你自个儿也说你的心思脏,你把你那烂肉似的真心拾掇拾掇,我不喜欢,兴许还有旁的人要。”
他这说的是什么胡话?陈恨抹了把眼睛,手忙脚乱地跑了。
跑到一半,才想起来该说的话一句没说,不该说的话倒是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但是陈恨不敢再回去了,他怕李砚怒起来,真把他给弄死。
*
隔了几日,再不敢去找李砚,但是陈恨去闽中平叛,坐镇长安的人又非他不可,到底还是最信得过他。
所以陈恨琢磨着给他写封信,把平叛的事情讲清楚,再把这一年来朝中的局势变化给讲清楚。
别的就不用讲了,讲了也是白讲。什么造反的苦衷、迫不得己,讲出来就像有意博他同情似的,不讲了。
与吴端、徐醒他们敲定动身的日子之后,陈恨抽空去苏相府上走了一遭,告诉苏相,他们走的那日,再把李砚从侯府迎回宫里——陈恨骗苏相说,朝中局势复杂,皇爷怕被暗算,所以在侯府养病——他觉得自己这个谎编得实在是太有水准了。
而苏相则以为是皇爷的病大好了,又以为陈恨是不愿意同李砚离别,所以一口就答应了。
这样错开,他也不用见李砚,李砚也不用见他,对他二人都好。
回来的时候又找张大爷说了一声,等李砚一走,就一把火将侯府给烧了,什么东西也不用留。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不能够给李砚留下什么念想。
这日晚上,他写了一封平叛之后会交给李砚的折子,他怕赴前线之后就不得闲来写了。
十有八九他得死在江南。所以在这封折子上,他写闽中已定,他心力交瘁,他要留在江南封地,不再回长安来了,求皇爷允准。他太了解李砚了,这封折子他肯定会准。
到时候长安与江南隔得远极了,李砚在长安待着,只以为他在封地上待得好好的,肯定想不到他已经死了。
写完折子,他又随手填了五封信笺。
起先隔一年给他一封,第二封隔两年再给他,这样慢慢的耗下去,保不准他就忘了陈离亭这个人了。
先处置好身后之事,然后才来安排身前的事情。
他这时才提笔给李砚写信,告诉他平叛事宜与朝中局势。
要先说给太子爷平反和清算徐家的事情。
陈恨撑着脑袋,想起那时候李砚知道太子爷的事儿是他爹干的时候,气得都快要哭了。
思及此处,提笔落墨,便不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徐歇身上推,免得李砚知道了伤心。
江南改制才改到一半,剩下的还要由李砚来做。于是陈恨又在信上细细的分析了改制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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