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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掉进水里还没死,他要是死了,李砚可怎么办。
    陈恨心道,是时候给李砚写信了。
    马车再行了一阵,便到了庄子前。
    陈恨碰了碰徐醒的手:“徐公子,到了。”
    徐醒没反应,陈恨稍用了力,再拍了拍他的肩:“徐公子?”
    徐醒不动,陈恨心道不妙,一试他的鼻息,再碰了碰他的脸,都烫得很。
    这人常年生着病,面白唇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热来,也全然不显,还是这样一副模样。陈恨碰碰他,才知道他原来是病了。
    哪有这样的,什么事儿也不跟人说。
    喊不醒他,陈恨便把着他的双手,把他背下马车。
    他自个儿身上还都是伤,徐醒也不算轻,陈恨下了马车,还没站稳,就背着他往庄子里跑。
    那小厮忙跟上来,陈恨便道:“你们家爷病着,喊不醒了,章老太医在庄子上吧?”
    背着他一路到了庄子里坐落宅院的堂前,而堂前章老太医正说话:“唉,这腿我也看不好了,打断之后恐怕是没接好。现在来不及了,再接也没用了。”
    有个声音满不在乎地道:“那便算了,我拄拐杖也习惯了。老太医还是给阿温看看眼睛吧。”
    陈恨站在门外道:“还是先给徐枕眠看看罢。”
    长了铜绿的门环,堂前芭蕉青竹,苍翠流光。陈恨站在门槛那边,看过堂前的李檀与章老太医,目光最后落在身着素白单衣的男子身上。
    他用江南话唤了一声:“阿兄。”
    那人也很快转过目光,看向门前,却目光空洞,温声道:“离亭回来了?”
    第116章 铜绿(2)
    章老太医在房里给徐醒看诊, 不许他们陪着,把人全都赶出来了。
    才关上门,陈恨的后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
    是李檀的拐杖。
    一年多之前的长安事变里, 李檀伤了腿, 从此之后须得拄着拐杖行动。他靠在墙边,抬手就抡了陈恨一下。
    那拐杖是筇竹做的, 韧得很,打人也打得疼。
    旧伤加新伤,陈恨忽然之间挨这一下,疼得眼睛都红了。
    还要再打,陈恨也不是站着挨打的人,随手拿起靠在墙边的竹杖, 也打了李檀一下。
    他二人是宿敌的命, 一见面就要打架的。
    陈温听见动静不对,双手在墙边摸索着,陈恨才知道自己随手拣起的竹杖是陈温用的, 忙交还给陈温。
    如从前在长安护着陈恨一般,陈温把他拉过来, 摸了摸他的鬓角,轻声问道:“怎么了?”
    陈恨的眼眶更红了, 才要向兄长告状,只听李檀冷声道:“我把好好的一个人交给你,你就把他弄成这样。”
    陈恨无话可说。
    这是他欠徐醒的,徐醒是为他才发了病的, 李檀要替徐醒打他两下出出气,也是他该得的。
    “胡说。”陈温的手顺着陈恨的鬓角往下,又抚了抚他的脸,轻声道了一句“瘦了”,继续道,“枕眠这病从前就有,不关离亭的事。”
    李檀皱眉:“就算他这病从前就有,那也是为……”
    不再理会李檀,陈温以竹杖点地,紧紧地拉着陈恨的手,携他去廊前庭院的石凳坐下。
    陈恨反手要扶他,他却道:“你从前没来过这庄子,阿兄不是全看不见,阿兄带你走。”
    而李檀被晾在一边,别别扭扭地抱着竹杖,倚靠在房门边,等着章老太医出来。
    才一落座,陈恨便轻声问道:“阿兄的眼睛?”
    “不打紧。”陈温将竹杖置在一边,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觉着没什么要紧的,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平白惹得你难受。”
    陈恨没有应话,对于这件事,他也无话可说。其实想想就知道,陈温的眼睛,李檀的腿,大概都是李砚派人做的。
    李砚原本不是心慈手软的帝王,陈恨放他二人走的时候,他什么都知道,只是给陈恨留了余地。
    况且——
    “从前欠太子爷的一条命,欠长公主与皇后娘娘的好几年,得有人来还。”陈温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从前熬夜看书就熬坏了眼睛,现在也都习惯了。”
    朝堂争斗,成王败寇,你死我活,是他们很早之前就明白的道理。
    纵使是兄弟,一旦站到了对面,也不能万无一失。
    他压低了声音,笑着道:“李檀就是又矫情又懒,分明拄着拐杖就能走,还非要整日窝在轮椅上。”
    “阿兄……”
    陈温朝他笑了笑:“早前不是说好了么?你……”
    这时候章老太医推门出来,唤了陈恨一声,又朝他招了招手。
    陈温止了话头,温声道:“有话晚些再说,你去罢。”
    陈恨拿过倚在一边的竹杖,塞给陈温,直接自庭前翻过栏杆,到了章老太医面前:“徐枕眠他……”
    “他没事儿。”章老太医反倒抓起他的手,眯着眼睛给他诊脉,“他吃了那药就是那样,睡一日就好了。你伤着哪里了?”
    “手心。”陈恨张开双手,递到他面前,“还有额头。手也疼,脚也疼,大约是碰着了。”
    “真是的。”章老太医胡子一抖,拉着他往房里走,“进来治伤。你们一群人是不是冲撞什么东西?一个一个的,没一个是全的,全是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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