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吗?”季灵渠替他拂去发梢上的露水,没有提他半夜出门的事。
“有点,你快去睡吧。”谢涯不想让季灵渠担心,紧了紧肩膀上的毛毯,对他微微一笑:“我也回房间睡了。”
他与季灵渠擦肩而过,季灵渠忽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今晚有些冷,能让我和你挤一挤吗?”
谢涯方才平复的心跳,又开始打鼓,“家里被子多,我给你拿。”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可季灵渠并没有松开他,握住他手腕的手反倒更紧了几分,“不要被子。”
“那你要什么?不是冷吗?”谢涯现在没有心情和气力和季灵渠纠葛,既然一开始就是他会错意,那现在一切回到原点不是正好吗。
季灵渠孤星寒剑似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涯,“我要你。”
“砰砰砰……”
谢涯的心脏剧烈地搏动着,仿佛要冲破他薄弱的胸腔撞出来,狠狠砸在季灵渠身上。
这三个字如同打通了季灵渠的任督二脉,他的眸光微动,唇角噙起笑意,不是清浅疏离的那种,而是犹如捕食者出动,势在必得。
他遽然一用力,拉拽着谢涯往自己怀里撞,双臂收紧将谢涯禁锢在自己怀中,“小涯,我想要你,你给不给?”
谢涯好半晌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季灵渠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谢涯有点想打人。
季灵渠低头在谢涯的鬓角蹭了蹭,“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看见你难过,我的心脏会疼,看见你强颜欢笑,我会心慌意乱,看见你独自逞强,我会感到愤怒,埋怨你为什么不肯依靠我一下,又生气自己连你在想什么都不明白。”
“我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却连人类的七情六欲都弄不懂,小涯,你能教教我吗?我到底怎么了?又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点?”
季灵渠与谢涯四目相对,眼底的真诚与深情,如同汹涌的浪涛,将谢涯浇湿透顶,又如同枯草堆里掉入了一点火星,将整片原野燃烧。
原来不是他一厢情愿,不是他会错了意,季灵渠是真的喜欢他。
或许现在,季灵渠对他并不仅仅是喜欢。
“我……”谢涯张了张嘴,瞳孔闪烁,在季灵渠期待的目光下,谢涯垂下眼帘,双手捏成拳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抱歉,季灵渠。”
“为什么要说抱歉?”季灵渠低下头去看谢涯的眼睛。
谢涯不自觉躲避开他的视线,“我现在可能无法回应你。”
“我真的好累,我没有力气了。”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颤抖,如同陷在流沙里,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没事的,觉得累就不要想了,我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好不好?”季灵渠捧起他的脸,大拇指在摩挲着他有些苍白的皮肤。
谢涯的眼睛里溢满了悲伤,他觉得自己好卑鄙,这样一直吊着季灵渠,但他现在像是背着沉重的行李,长途跋涉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望不见头,也找不到方向。
他并不想让季灵渠来为他治疗失去亲人的悲痛,也无力在这个时候谈情说爱,而且他和季灵渠之间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他去思量。
“你知道我的时间很多,可以等你很久,不用着急。”季灵渠轻声说道。
谢涯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季灵渠的时间是很多,但他只是个人类,寿命最长也不过百年。
季灵渠的温柔让他如同看见了海市蜃楼,也看见了绿洲。
谢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他醒来,摸到旁边传来的温暖,骤然睁开眼睛,入眼是季灵渠美好的面庞,日光穿过窗户铺陈在他的脸上,睫如蝶翼,肤白胜霜雪。
轻手轻脚爬下床,刚穿上拖鞋,一只修长的手臂便将谢涯的腰身捞住,“去哪儿?”
腰腹的肌肉顿时僵住,谢涯停顿几秒若无其事地说:“时间不早了,我去做早饭。”
“不用,我让参和斗去买了。”季灵渠没有松开手,反倒是在迷蒙间,将脸贴到谢涯的后腰上,轻轻蹭了蹭。
热意从后腰迅速窜到面颊,今天季灵渠是怎么回事?怎么跟猫儿似的。
“那也不早了,该起了。”而且他还要去看看隔壁的情况。
从季灵渠手中挣脱出去,谢涯踩着拖鞋下楼,餐桌上果然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他有些疑惑,参和斗两只猫是怎么买到的早餐。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谢涯给院子里的花浇完水,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是歌后泉余音。
谢涯看见泉余音身后的摄像机,明白他们在拍节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泉余音有些意外他的淡定,莞尔一笑,道:“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邻居,我叫泉余音,我们打算做早饭,不过家里没什么食材,可以在你家菜园子里借一点吗?”
只是借食材,谢涯倒是不介意,“可以,我去摘一点,你们几个人吃?”
“谢谢,我们三个人吃。”泉余音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往里面看了一眼,“你家院子好漂亮,方便参观一下吗?”
谢涯记得嘉宾应该有四个人,怎么会是三个人吃?他的余光扫过泉余音的肩头,露出一点纱布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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