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怕了?闯祸的时候怎么就不动动脑子?”白衣男子嗤笑一声,“躺下,你现在伤都没好利索,逞什么能?难道你师兄师姐还护不住你了?”
少年撇了撇嘴,却反驳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回自己房间去佩剑。
“阿澄,你好好躺着,我们去去便回。”蓝衫女子又望了那少年一眼,才转身朝外头去了。
“师姐!”少年连忙叫住他,犹豫了片刻,才道:“一会儿要是……咳,总之你看住萧师兄,让他见着老相好不要太冲动。明月山庄也不算什么名门正派,这么纠缠不清的,传出去不大好听……”
蓝衫女子愣了,“你说什么?”
少年终于吐出在胸口郁积了一天的话,松了一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韩师姐你可能不记得了,我还记得,萧师兄的老相好,就是那个小魔头,他没死,真的!”
* * *
气行十二周天,浑身的经脉总算是能让内力畅行无阻了,岳羲和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从窄榻上起身来。
下着冷雨的秋夜,本就容易引发他的旧伤,又在气血还没恢复过来的时候与人动了手,也不怪那时候丹田一阵要炸开似的痛。若不是身子不爽利,就凭常沂那样,还能让他落个好?都怪那不长眼的闯山小贼!
只是那小贼……
冒充了多年的人忽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岳羲和说不上来,但终归是尴尬得很。然而最荒诞的还是,这人原本应该是个被整个武林唾弃的魔头,却又与天下第一正派扯上了关系。
嘿,这人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吗?应该是不能的。改天亲口告诉他,想必他的表情十分精彩。岳羲和开始想坏主意,心情也愉悦不少,总算将冲出去抓着常沂暴揍一顿的冲动给平复下去了。
不妥不妥!一边随手翻着七师弟给他拟过来的清单,岳羲和却一边想着使坏的事——同在一门,若去寻那人跟他说真相,要是遇着了……当初立誓死生不复相见的,还是莫要再徒生枝节吧?
当年那些话,说得好听,保不齐后来他就反悔了,恨不能提剑将他刺死个千万回呢?
“啊!”都以为是被深深封存的事猝不及防地被想起,便裹挟着一同翻涌而起,顶得他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岳羲和低呼一声,跌坐在窄榻上开始平复心绪。
“羲和。”药谷并非人迹罕至之地,只是在这儿的不是药奴便是受罚的弟子,药奴都是哑子,受罚的弟子又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忽然有人推开房门叫他,岳羲和很是惊讶。
一名清俊的男子立在门口,见他捂着胸口弓着身子坐在榻上,不由得神色一变,连忙上前来扶他,还要捉他的脉,“怎么了?听七师弟说你旧伤复发,如何了?我替你看看。”
“二师兄,你回来了?”岳羲和坐直了身子,面上的笑容倒是发自内心的,“我没事,不过刚刚抻到了。这次出去采办,可还顺利?”
那男子也没理他最后一句话,只是一叠声地问:“听说有人闯山,你没受伤吧?”
岳羲和抬了抬下巴,“想伤我?再回去练上三五年吧!只是一不留神把他放跑了,跑到师父跟前。要不,我也不会到这破地方来。”
“师父罚的?”男子很惊讶。
岳羲和言语间带了些许不屑,“还用问吗?”
于是男子的目光一闪,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好?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大师兄这样……只怕你是不愿去救他了。”
“他好着呢,哪里须得我一个受罚的弟子去救?”岳羲和侧目。
男子摇头道:“我刚刚回来,三师弟就急着找我,说是大师兄带人去寻那闯山之人,没想到遇上了硬点子,全给扣下了。那边遣人送了一封手信,说是要用碧芝草去换。三师弟怕你生气不愿意去,只有我说话还听两句……”
“碧芝草?那还是留下吧,他才不值呢。”岳羲和哼了一声,“二师兄,就算我身手稍微好些,可那边一出手就拿住了众多弟子,我只怕打不过。何况师父说了不许轻举妄动,他耳朵打蚊子去了?”
“正是因为师父不许,才更要在他老人家出关之前处置妥当啊。”那男子摸了摸下巴,又温声道:“忘了说,大师兄不是空手去的,他带了兰摧剑。”
“!”岳羲和双目圆睁。
“如今人被扣下了,也断没有把剑送回来的理。”男子微笑。
“……”岳羲和气得额上青筋乱冒,终究还是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去去!常沂自己不要命,死在外头都不足惜,可兰摧剑……总不能堕了我们明月山庄的面子不是?”
男子莞尔,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那边多少人?是松风剑派的人吗?都是些什么名号的人物?”
“传话的是个普通的店小二,他知道什么?不过松风剑派在江浙,与我们潇湘之地相去甚远,想来不会兴师动众。尽人事,听天命吧。”
啧,果然是松风剑派,说好远远避开的……
岳羲和身影顿了顿,才又重新提步往外走,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二师兄,常沂那脾气你也知道,只怕我把他捞回来,他反倒要追究我私自外出的罪。到时候你可得帮我说话的啊!”
“好。”
第5章 章一·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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