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益却没想这么多,干笑两声,“原来是这样。小岳,原来你和松风剑派……”
不共戴天!沈望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打断:“吕大哥,你不是请他们来找镖银的么?”
“对对对。”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然而对于吕益来说,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把丢了的镖银给找回来。于是他恭恭敬敬请了几人议事厅坐了,又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来龙去脉。
尽管多了一些细节,但听下来也没什么发现。
沈望舒仗着自己“作案经验”丰富,就想问话。只是话都到了嘴边,在舌尖打了几个转,却又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人家是请松风剑派来帮忙的,他一个外人,只怕还是身负嫌疑的外人,有什么资格说话?
一个恍惚,沈望舒忽然想到当年自己还是一呼百应的少主,但凡沈千峰不在,去哪都是主位上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连萧焕有什么意见,都需得经他允准才能开口。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际遇……还真是神奇。
回过神来,沈望舒发现萧焕的目光在他身上不经意地打了个转,然后听他开口问道:“敢问吕先生,此番出行,船上可有外人或是半路上搭载的人?”
吕益连忙摇头:“这哪敢啊?押镖出门,最讲究谨慎,岂敢随便让外人上船?”
“所以吕先生可以保证这一船上全都是自己的心腹?”萧焕屈指轻轻叩着桌面,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个自然不能,船上的船工、炊工等等都不是咱们镖局的人,那哪里养得起?”吕益笑得有些窘迫,“不过这帮外头请来的人,却是和我们共事很多回了,也都好好的,从不见出岔子。”
萧焕不置可否,只是看了一眼韩青溪和岳澄,见他们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吕先生不是说那船还保持原样么?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这是当然,几位请。”吕益忙不迭引路。
见其他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沈望舒忍无可忍地开口了:“吕大哥,听闻你们这儿除了丢失两箱银子,还有个人找不见了。是谁?”
吕益愣了一愣,神色有些懊悔又有些尴尬,好半晌才小声道:“是……小豆子。”
是他?沈望舒略略挑了挑眉。
小豆子这孩子沈望舒也算是比较熟识了。这孩子今年十五六岁,原本是泰兴镖局一个趟子手的儿子,那趟子手在一次走镖的过程中不幸身故,小豆子就成了孤儿。幸而吕益还算心善,把小豆子养在镖局,却也不过尔尔,连正经名字也顾不上取。好在这孩子省心,虽然平日不爱说话,但十分勤谨,又肯刻苦练功,沈望舒倒是很喜欢他。
这孩子不见了,究竟是为什么呢?若说是把他掳走,却不知道这么个无亲无故的半大小子掳走有什么用;若不是……别说吕益了,连他都不免心生怀疑。
“怎么,这个小豆子有何不妥?”韩青溪心细如发,一眼就见了沈望舒的不对劲。
但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沈望舒还是熬了摇头,示意无妨。
潇湘多水,泰兴镖局又临湖,吕益也就把那只出事的船靠在了湖边,日夜派弟人看守,不许随意靠近。
船舱内部一片狼藉,吕益解释说是那天大家睁眼发现银子不见了,所以满船寻找,给翻成这样的。
乱成这个德行,请问您老保不保持原样,还有什么分别呢?不光沈望舒自己这么想,看那边别说是岳澄了,连韩青溪都有些无语。
咦,今天这岳澄倒真是安静啊。看来也不是一味莽撞么。不过也对,他生父那样的性子,养父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他怎么也不能是个莽夫……
沈望舒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悄悄打量,越发觉得岳澄的五官,和沈千峰是真的神似。
“你看我干什么!”岳澄也早就注意到沈望舒在看他,心里有点发毛,忍不住就斥责了一声。
他这一喊,大家都望过来了,沈望舒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心虚,看着就仿佛是他真的怎么样似的。于是他微微一笑,“只是觉得岳小公子好生英俊罢了。”
“你!”岳澄气得都想拔剑了,只是当着外人,又不好动手,只得低低骂了一声“死断袖”。
迎着萧焕如有实质的目光,沈望舒负手在后,施施然就去了船上的后厨。
按照常人的思维,如果一船人都昏迷不醒,那么多半是有人下了蒙汗药,而且多半是下在食水里。吕益又不傻,自然最先去了后厨,不过看样子自然是一无所获。
但沈望舒还是准备再查看一番,毕竟能让这么多人中招中得如此毫无防备,普通蒙汗药的可能性并不大,否则早就被认出来了,这药……至少也得无色无味的。而这样的药,寻常人又不一定分辨得出来。沈望舒自认就算药理再差,也比什么都不懂的人强。
认真查看了一遍,却是真的没有蒙汗药的痕迹。有些奇怪。
萧焕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后来见沈望舒低头沉吟,便代他问话:“吕先生,敢问这一船人都晕过去之前,大家正在做什么?用饭么?”
“不是,当时都吃完一个时辰了。”吕益慢慢回忆了一阵,神色有些尴尬,“不瞒几位,咱们镖局的人,从我开始,都喜欢玩牌九。只要是不值守,我们晚上就喜欢一起玩,几桌聚在一起,没有例外。那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抓着几张牌,嘿,真是一把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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