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焕有些懂了——适才他出言逼问沈望舒,岳澄也跟着掺和,怎么看怎么像是欺负沈望舒,难怪他这师兄要故意让人发现呢。轻笑一声,萧焕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原来是误会一场,对不住了。只是先前说好了,这位岳羲和少侠我们还得留几天,就先告辞了,不耽误苏少侠登门。”
“方才在下又想了一阵,”苏慕平在几人转身离开之前开口了,见他们都驻足停下,才道:“既然松风剑派的贵客都已登过门了,在下还是莫要去自取其辱了,想来他们也什么都不会说。”
岳澄嗤笑:“那你希望他们说什么?”
“到底比邻而居,又有些交情,在下自然是希望帮助他们早日寻到歹人的。我知道几位都是江湖上名望颇高的青年才俊,这点小事还难不住几位。不过几位也是初到潇湘,对此地风土人情不甚熟识,若是有人做向导……”
萧焕没有说话,却是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沈望舒。
苏慕平自然也看见了他的目光,却当即笑道:“萧少侠,我这师弟素来不爱热闹,入门之后也极少下山,而在下却时常下山采买药材……”
轻轻抬手揉了揉鼻子,萧焕暗笑:你只怕是对你这师弟有什么误会。
再看一眼沈望舒,果然他的脸上就大大写着“心虚”二字。
倒是韩青溪思量一阵,觉得苏慕平所言也有些道理,便点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苏少侠,若不嫌弃,请去客栈详谈。”
“师姐!”岳澄自然是不乐意了。
然而他发表意见,几乎是没人听的,苏慕平也就顺理成章地跟着他们上了船。
上船之后,苏慕平才拉着沈望舒走到一边,低声问道:“羲和,你的伤势如何?他们昨夜有没有为难你?”
“师兄放心,我到底还算是个有用的质子……”原本沈望舒的神情很是轻松,毕竟这也是他最亲近的师兄。只是湖上忽地起了一阵微风,有一阵似曾相识的气味被裹挟在湿气之中扑面而来。
细细一闻,好似在苏慕平身上。
察觉到沈望舒走神,苏慕平不得不提醒道:“羲和?你怎么了?是不是旧伤又犯了?”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去摸他的脉搏。
沈望舒却是下意识地收了手,见苏慕平有些奇怪地望着自己,才强笑:“我没事。昨晚上萧秋山运功给我调息了。他内力精纯,我今日也没动手,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苏慕平的神色有些古怪,然后试探着问:“他……怎么给你调息?先前你们说的话,我们在楼上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放心,不管过去你是谁,如今你只是我的师弟岳羲和,我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是萧焕他……听说当年平倚霄宫,还是他出力最多。你跟他……”
沈望舒神色一冷,半晌之后,才轻笑道:“他欠我的。”
这边师兄弟两个在说些私房话,那边师姐弟三个也凑在一起商量。
准确地说是岳澄一个人在咆哮着发泄不满,“师姐!那个苏慕平莫名其妙地就要跟着我们走,师兄还让他来了!这也就算了,可是你怎么不拦着他?”
韩青溪没有回答他,而是静静地看着萧焕。
萧焕摸了摸高挺的鼻梁,有些尴尬。原以为韩青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才没有出言阻止,谁知她也是一头雾水。那怎么还同意了?这算是无条件地信任他?
稍微理了理头绪,萧焕才道:“阿澄你小声点,船就这么大,非得喊给他听么?我是以为,苏慕平所说倒也不像是假话,只是也不一定全是真话。但有一点,那就是他想跟着我们是真的。既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那索性就先遂了他的意,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想等他自己露出尾巴?”岳澄有点惊讶,“师兄,你是不是傻了?你忘了之前那谁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他说的当然是沈望舒。
韩青溪却点头,“秋山说得不错。苏慕平武功不高,醉心医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耍不出什么花样。”
岳澄一瞬间有点想哭。平日里睿智英明的师兄就算了,可能是色令智昏,可是师姐……哎,估计也是吧。
泰兴镖局离萧焕他们下榻的客栈真的很近,在船上没说两句话就到了。众人下船,所有没说完的话也就咽进了肚子里。
岳澄是松风剑派掌门的亲子,在家就娇惯,出门也不含糊,就连要客房也是要了一间有套间的,当时萧焕没少数落他。不过现在,萧焕却觉得,幸好这个小少爷娇气,否则他们这几个人还不知道坐在哪里说话去。
大致跟苏慕平说了一遍早上的探访结果,韩青溪为了表示客气,到底是问了一句:“不知苏少侠这儿有没有什么线索?”
“未曾亲眼所见,在下也不好下推论。只是听诸位所说,在下还是以为,既然一船的人都失去了知觉,大概是中了迷香。”苏慕平却没跟他们推诿。
岳澄很是不赞同,“饭食里什么都没有。”
“岳少侠,”苏慕平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在下也极少出远门,不知其他地方如何。只是潇湘之地,紧邻苗疆,此处擅毒的高手甚多,什么稀奇古怪的毒物都能寻到,比如……那种无色无味却能杀人于无形的剧毒。”
岳澄一个激灵,是真的被他吓到了,却强撑着道:“你……休要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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