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极力赶着,那边也飞快地行着船,终究是在江上相遇了。
眼见着有两艘雕梁画栋的大船迎面而来,洪涛水寨的船也不需命令,便训练有素地从直直的一列分散开去,呈一个近圆的弧形,将两艘大船合围起来。
萧焕也就趁着洪涛水寨的船变换阵形,跟在一边飞快地划出,一忽就绕到了第一艘船的后边,对着高大的船身思索片刻,然后微微皱了眉,向韩青溪道:“师姐,咱们上船吧?”
韩青溪面上有些发红,大约是觉得此举不算光明磊落,“事急从权,稍后再向李尚书解释吧。”直听得沈望舒暗自发笑。
主意打定,韩青溪就取了船上的一卷绳子,在一端套了个活结,灌注真气甩手一掷,那绳套便稳稳套在船舷的栏杆上,韩青溪再使劲一拽,绳子便扯紧了,她便使出轻身功夫顺着这绳子荡了上去。
而岳澄这武功不足却轻功上佳的,凭空在船上一跺脚,就稳稳飞上了船。
萧焕见韩青溪落下,便接过绳子在手上挽牢,然后向沈望舒招手,“过来。”
这点高度,沈望舒压根不放在眼里,他完全可以自己跃上去,且比岳澄的姿势更加潇洒,就更不需要萧焕带他了。更何况,把他带上去做什么?
“萧少侠,你们想要阻止洪涛水寨劫船是因着松风剑派的祖训,可我们明月山庄没有。再者,似乎那位叶公子和我二师兄关系不错,若我就这么掺和进去,岂不是让师兄日后见了他为难?”沈望舒退了一步。
萧焕的脸色沉了沉,“你同我们一起来的,洪涛水寨的水匪又不认得你到底是谁,一会动起手来这小船也施展不开,当心误伤。”
咦,这人是在……保护他?沈望舒心下略略一惊,却也不得不承认萧焕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他仍旧未上前去,“萧少侠先请,在下别的本事不行,轻功还勉强值得一夸,不需要借力。”
萧焕却并没嘲讽的意思,只是认真地道:“你不宜运气,还是我带你上去吧。”
这人讲话这么难听,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便是从不在乎旁人究竟作何想,如今竟记得他不宜引动真气,实在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正想解释不过是跳个船罢了,根本就用不着多少真气,沈望舒却惊觉自己只是一个走神的功夫,就被萧焕揽了过去,扣着腰肢登上了船。
这人的胸膛很结实,怀抱也很暖,可惜,终究不是他能依靠的地方。
好在那船也并不很高,一息之间便落了地,沈望舒一个使劲挣开了萧焕,负手就往前面去了。
拜叶无咎所赐,洪涛水寨的船团团围住了这两艘大船,船上所有人都聚到前面去查看了,后头空无一人,就任他们这么大大咧咧地在船上行走。
“前头什么人?竟敢挡了我们的路!知道我们主人是谁么?那可是陛下最倚重的户部李尚书!”远远地,四人就听见船上的家仆在跟人交涉。这是这态度,全然没把来人放在眼里,大约也是当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遭了什么难。
“果然是李尚书的船,赶得很及时,回去都重重有赏。”这是叶无咎吊儿郎当的声音,“户部尚书那可是肥差啊,听闻‘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想必户部尚书致仕,家底应当是更加丰厚的吧?这趟肯定亏不了。”
“你……大胆狂徒竟敢出言不逊!就不怕我们……报官?”
“你们自己就是官,还想报给谁?哦,忘记了,李尚书这是致仕了,也就拿不起官威了。让我想想你们报官能往哪去啊,莫不是耿长青那个窝囊废?好啊,小爷我就在这儿等着,看看耿长青来了之后敢不敢放出一个屁来!”
就算再怎么不爱下山,但沈望舒从前闯荡江湖的时候还是隐约知道一些时事,与官府也打过一些交道,让那帮蠢货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知道这耿长青是澧阳郡太守的名字。
叶无咎敢这么说话,想必是整个澧阳郡的官员都不敢招惹洪涛水寨的。大约李尚书这么个致仕的老头,他们也是懒得管的。
正在思忖着,船上的仆人便怒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不把澧阳太守放在眼里!简直是无法无天!李尚书曾为帝师,你们敢冒犯李尚书,就不怕他老人家向陛下参你们一本,陛下便派兵来平了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么?”
“真是怕死了。”叶无咎笑了一声,然后阴侧侧地道:“那也要有命参才是。”
“你……你们究竟想要如何?”叶无咎说话声音不大,但气势却是不凡的,果然就把那家仆给吓到了,连说话都不甚利索了。
萧焕等一行四人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也慢慢靠近了船头,混在人群之中,暗自观察着双方的实力。
洪涛水寨来了统共二十艘船的人,不管是大船还是小船,怎么说也比这边两船人加起来多。更何况寻常说来,致仕的官员一船是亲族子弟另一船是女眷,而两船上大半都是家仆奴婢,有身手的护院家丁并不很多。而沈望舒凝神去看,这船上的护院家丁也不过是比寻常人看着健壮些,但武功根底该是十分粗浅的,远不比洪涛水寨。
那边叶无咎的船在包围圈之外,隐隐有统领全局的意思,而他本人抱臂立在船头,先前让那婢女准备的兵器在哪不曾看见,但有两条儿臂粗的长虫在他身上缠绕盘旋倒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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