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里面请,是买船还是租船呢?”模样生得好看的,总是能多得些青眼,不管是干什么的。远运船行今天照常开张,生意依然不好不坏,看店的小工正百无聊赖,忽然就进来两个容貌极其出众的人,这让他双眼一亮,连忙就迎了上去。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那男子身材颀长,容貌清隽,只是面上还有些稚气;而那女子身材高挑,几乎和身边的男子一样高,身上也几乎没什么装饰,但那一张脸却是得了神灵的百般钟爱,差不多是将所有女子都渴慕的优点都生到了一起,美丽不可方物。
这厢小二看得目眩神迷,那厢……叶无咎却是在客房里笑得直打跌。
“天呐,沈兄弟真是……果然鬼主意多!”叶无咎无视对面松风剑派三人外加秋暝各异的眼神,边笑边揉肚子,“他这一手也真是厉害。”
岳澄一下子就想到了丢人的往事,怒道:“好什么好!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也真的只有卑鄙无耻的人才使得出来!”
“岳小公子,你该不会是……嫉妒人家漂亮吧?”叶无咎笑得更欢乐了。
而萧焕始终沉着一张脸,活像是清早起来便发现八百两银子不翼而飞一般。
去远运船行查探的二人,正是沈望舒与谢璧。谢璧是生面孔,还好随意进出,可他有些固执,又太过老实,实在不适合去做打探消息这种事,需得一个人陪着。可另外几人都太过点眼,容易打草惊蛇。沈望舒自忖会易容之术,到还能勉强遮掩,不过另一个人选谁却又成了个问题。
秋暝好歹是个长辈,大家都不敢造次;韩青溪不够高挑,强行充作男子站在谢璧身边会立时露陷;叶无咎与岳澄又怎么说都不愿意改装成女子;萧焕倒是无所谓,可惜他的骨骼与肌肉都是令男子都羡慕的优秀,实在不能改。最后也就只剩了个沈望舒。
叶无咎想过沈望舒扮起来比较合适,但也没想到能好看成这样,若不是他认识沈望舒,只怕都会错认为这是一个绝色美人。
他是真的不知道,从前沈望舒就是因为一身女装,就和萧焕有了这么深的牵扯。
“听外面说,远运船行是可以帮着照看货船的?”沈望舒一开口,谢璧不由得惊悚地看了他一眼,好歹还是顾及着有外人在,神情是收敛了不少的,否则一定会被识破。
可这也不怪谢璧,毕竟他也不知道沈望舒有此绝技,穿起女装来,连声线都变了。
那小工却是听得半边身子都苏了,一味傻笑,“是的是的,不知二位……要照看多大的船?什么时候?”
沈望舒嫣然一笑,“好大两艘呢,船上也都是贵重的东西,可妾与弟弟还有要事需得上岸去呢,你们这里的确妥当吧?”
“姑娘放心,咱们远运船行可是名声在外的,这么久以来就没出过事,您大可放心。”
没出过事?那我师兄的药草又该怎么算?沈望舒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半点不显,“那可好呢。不过听说你们这里只给看晚上,白日里呢?”
小工连忙道:“晚上是看,难道白日里就不是看么?若是姑娘用得着,咱们现在就能上船,价钱也给您算的便宜些。”
原本就不是为着生意来的,沈望舒身边的几个人又是一个赛一个的富庶,价钱几乎都没讲,沈望舒就爽快地在文契上签了字,谢璧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难怪先前问他需要记些什么的时候,沈望舒只说了一句……记得叫姐姐就行。
这一张口就是各种他听了都要信以为真的假消息,都不知是何事编出来的,偏偏还丝丝入扣,谢璧也是不得不佩服。
定金付了,就该去船上验货了。小工带着几个船夫跟着沈、谢二人往他们连夜去临县租来的船上走,还不忘跟沈望舒搭话。
“姑娘与这位小公子是出来做生意么?不知是什么生意?”
沈望舒淡淡一笑,“刚刚从苏州买的丝绸,想带去眉山卖的。对了,丝绸可是一点都不能沾水受潮的,你们可千万得仔细。我瞧着沅陵总是在下雨,若真是落起来,你们可千万记得给船蒙上油布啊。”
“这姑娘就大可放心了,我们远运船行多少年的生意了,自然会替客人想到的。”小工拍着胸脯打包票。
沈望舒却眼神一闪,佯做吃惊,“哦?远运船行已经开了许多年了么?为何我三年前来此做生意的时候,还并不曾见过呢?”
“咳,那时候咱们老板也就老老实实做个小船行罢了,也不曾想到替人守船这样的法子,自然既没赚头也没名声。自从咱们替人看船以来啊,生意一下子好多了,不说是日进斗金,但不是从前比得了的。姑娘看着很是年轻,没想到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那也就是说,这个船行至多是在三年之前才开始动歪脑筋的,难怪从前没有听说过。不过三年前,正是倚霄宫被围剿那一年,似乎有点太巧了。
因沈望舒一直在想事情,没来得及回答,谢璧不得不哼哼哧哧地开口,“父亲……没得早,姐姐委实是辛苦。”
沈望舒这才回头对他笑笑,然后又一脸崇敬,“那你们老板也真是太精明了,竟会想到这样的法子!”
“这法子是好,只是太晚了些。”那小工叹道,“若是早些能想出来,咱们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整个沅陵,不,是整个荆楚数一数二的大商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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