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涯十分茫然,好一阵,他才问道:“是谁?”
冯羿轻轻笑了笑,“薛先生可还记得每一个被你娶回来的女子各自叫什么名字么?应该从来都不知道吧?既然不知道,问我又有什么意思?”
可薛无涯还是满脸不能置信,“你,你跟了我这么久……八年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薛先生,在下处心积虑地要潜伏在你身边,自然会捏造好身世谎言,若不然……还等你发现我在说谎么?”冯羿看他的眼神也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你强抢民女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这个变故倒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薛无涯有错在先,抢了冯羿的心上人,又将人糟蹋至死,所以冯羿处心积虑地要找他报仇,甚至委屈自己屈居他之下。而后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冯羿便终于取了薛无涯的性命。
似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但薛无涯似乎又十分信任冯羿,若是冯羿早就有异心,应当有很多机会下手才是,为什么会拖到今天?这场复仇旷日持久便罢了,为什么冯羿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拖到了薛无涯心心念念想除去的几个人在场的时候动手?
他固然是事出有因,可他怎么就知道这些人一定不会把他视为同党一并公审呢?
冯羿用的毒似乎很烈,而薛无涯的伤又实在很重,只来得及说这么几句话,薛无涯便再也站不住了,一连后退好几步,颓然跌坐在地,又大口吐出鲜血。
“二位居士,救是不救?”萧焕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阮清哼了一声,“此人恶贯满盈,救他作甚?”
“可此事还有不少疑点,需得细细问出真相才是啊。”秋暝口中说着,也上前几步,抬手就去拍薛无涯的心脉。
没用的,伤成这样,早就救不回来了。沈望舒心道。
而薛无涯也很有自知之明,在秋暝还未接近之时,便咬紧牙关,凝聚起最后的内力,一把拂开秋暝,“本座都说完了,你们爱信不信!”
“你……”秋暝躲过一掌,仍旧要去扶。
这是这一掌又加速了毒血的窜动,薛无涯的眼神都开始涣散了,口中却仍旧高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座言尽于此。只可恨……恨本座未曾杀上松风剑派,割了岳正亭的人头去祭奠东皇太一!”
说罢,又是一道乌黑的血箭喷出,薛无涯仰面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一张脸上的血色也飞速退了下去。只是那一双小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直勾勾地望着天空。
也不知道他生前的最后时刻,到底是在盯着谁。
沈望舒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未及血战便轻松击倒的劲敌,一时间心生荒谬之感。
明明按照薛无涯的武功,他就算要逃,倾他们在场四人之力也未必能拦住,即便再加一个冯羿阻拦也难说。可他老老实实站在这儿,耐着性子和大家胡说八道,哪怕被激怒多次也未曾出手。这到底……是在帮谁拖延时间?
冯羿也就这般瞧着薛无涯倒了下去,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双藏在袖中的手却是微微握拳,半晌又松开。
“这……如何是好?”阮清倒是喊打喊杀的,可人真的死在自己面前,还不是自己亲手处置的,一时间也有些惶然。
秋暝叹了一口气,却忽然抬眼看向冯羿,“羿先生,虽说您也是事出有因,可方才薛先生也说了,您跟了他八年,他也十分信任您倚重您,能不能劳烦您跟在下走一趟,将此前薛先生未曾说请的事给解释一下?”
在薛无涯倒下之后,冯羿的确有一瞬的愣神。只是他的反应比秋暝等人都要快,知道这些人一定会打他的主意,便早早觑准路线,往先前谢璧叶无咎等人撤离、涌波山庄护院追击的方向挪动脚步。
“不好,他要逃!”萧焕低喝一声,将衣袖一甩,就要将冯羿缠住给撤回来。
嗤啦——
谁知忽地响起一阵裂帛声,萧焕的身形晃了晃,竟又往后倒去。
沈望舒离他不远,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伸手将他身形稳住,又顺手接过他那一段被骤然割裂开的白色衣袂。
好快的剑!
都未曾看清几时那里便有了个人,更未曾看清此人何事出的剑,变故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发生。
趁着秋暝与阮清去查看萧焕的情形,那个也不知何时潜入的、似乎是从夜色之中割裂而出的神秘人一把抓起冯羿,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屋顶,几息之间便没了人影。
这身形……有些眼熟。
“是薛无涯的同伙!快追!”沈望舒一个激灵,忽然就醒悟过来,都没来得及把话喊完,便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剩下的寥寥数语便在风中飘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第一个boss打完了,嘴炮解决的,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我肥来惹,欢迎大家留言呀~~~~
第74章 章十一·河山
“你们在追什么?”所有人都跑得风驰电掣一般,轻功次一些的都跟不上去。萧焕的轻功原本就是短板,几息之间就被众人落在了身后。不过这倒是方便才赶到的叶无咎撵上来。
萧焕知道自己怕是追不上,只是他天性就不服输,仍旧凝神在夜色中寻找沈望舒那一抹青影。
叶无咎的轻功比他要强一点,追他毫不费力,还一直念叨着,“怎么回事,倒是说句话啊?薛无涯拿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