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眉梢早就扬到了太阳穴,怒道:“你自己第一次出门,我没让你跟好师伯师兄么?也算你命大……”
“师叔,丁师妹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这次她也吓着了。”谢璧连忙就替她说情,回护之意甚是明显。
秋暝也道:“歹人手段阴险,怪不得雪茶。”
阮清这才作罢,只是狠狠瞪了丁雪茶一眼。
但沈望舒听了,却是心下一动。他知道萧焕也想到了,因为他隐隐瞥见了萧焕飞过来的眼神,只是假作不觉,反倒和叶无咎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就是在泰兴镖局的船上发现的迷|药无疑了,这样大的药效。
不过薛无涯咬死不说,始终问不出那药是在什么地方得来的。
先前还不知道薛无涯的身份,沈望舒也不敢多想,如今真的知道了薛无涯乃是九嶷河伯,便是一阵背脊发凉——这不是倚霄宫的余孽所为,而是九嶷宫的旧人。
这人从前与沈千锋也是暗中有些联系的,否则沈千锋处也不会有那种药。沈千锋过身之后,他又搭上了别的人,为的还是给一众故人报仇。
而且沈望舒大胆猜测,这人应该才是幕后主使,沈千锋和薛无涯都只是听他的话在行事。毕竟薛无涯行事张扬,丝毫不顾忌是不是会被正道武林捉拿审判,在沈望舒看来,他比巫洪涛更能做出截道剪径的事,没道理会偷偷摸摸地拿人家东西。至于沈千锋,也是个行事古怪的人,魔教头领说当就当,为何就不能直接杀到松风剑派和岳正亭对峙呢?
“秋居士,敢问昨晚那人,是如何跟丢的?”虽然知道这样问长辈话不太妥当,但萧焕也顾不得了,线索中断,他是有些抓心挠肝的。
好在秋暝从不计较这些虚礼,只是道:“那人对沅陵的地形十分熟悉,在城中兜了几圈,把我们越甩越远,后来出了城,又进了一片小树林,便彻底失了踪迹。”
既然线索断了,多说也无益,薛无涯一事也就算这样结了。
秋暝带着谢璧与丁雪茶原本是历练来的,除了这么大的事,丁雪茶也算是长了教训,历练之事便可断了。阮清原本是为着解救徒弟来的,亦是事毕。若是没有其他线索,他们四人便可启程回翠湖。
萧焕他们是为着泰兴镖局的案子来的,也几乎就能证得那银子就是远运船行拿了去,在涌波山庄里随意寻出相等的数目带回交还亦是功德圆满。
不过绿萝坊苦了些,本是为着人口失踪一事来的,薛无涯倒是一力揽下了,但生不见人死也不见尸,而薛无涯明显还是有个同党在的,这事也不算完了,一众女弟子还得留在沅陵,联络官府寻找其他失踪的人。
另外两派之人其实也有心相帮,奈何自己也不是完全轻松无事,只得作罢。
几队人马作别之时,绿萝坊只有柳寒烟带人来相送。
沈望舒一直都惦记着向楚兰藉问问苏慕平之事,如今又没见着人,只好旁敲侧击地打听,得知那日众人护着几个女子撤走之时,楚兰藉自请断后,被那些护院给伤着了,伤在腿上,不宜行走。
好吧,苏慕平也到了岁数了,按照寻常人家来算,他沈望舒都是该娶亲的年纪了,苏慕平有个心上人并且得了空和人家会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柳寒烟送罢,就带着其他弟子回城了,萧焕一行与秋暝一行在赤山渡分别上船,朝两个不同的方向去。
临行前,自是要作别一番的。
沈望舒莫名地有些不舍。
谢璧因着他那日相救,倒是主动与他换了地址,商量好得空便互寄书信。秋暝也对他诫勉几句,秋雨纷乱的天气里,却令人如沐春风。
“沈兄弟,我发现你人缘不错啊。”船开的时候,叶无咎见那边秋暝还站在船头上朝着这边望,便凑过去打趣,“那位秋居士人虽然不错,但对谁都这样,除了谢璧,就对你最关心。谢璧也是,对他们萧师兄岳师弟的都没对你这么亲。”
“你要是豁出命去救我一次,我回去就给你立个长生牌位。”沈望舒没好气地顶了一句,眼神却还落在秋暝出,见他点头示意,也跟着还了一礼。
叶无咎却笑,“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救他?还不是因为当时有重伤的萧少侠在场。”
沈望舒笑笑,不置可否。萧焕来之前,他就已经是险些用肉身替谢璧挡了一刀了。
“那位秋居士对你挺亲的,我猜是不是……”叶无咎看了一眼身后船舱,见韩青溪与岳澄都在休息,唯独萧焕满含敌意地看着他,也不甚在意,反倒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揽过沈望舒的肩,凑到他耳边道:“听说秋居士早年妻子俱亡,算起来那个孩子也该是你这个岁数额。你是不是还挺像他的?”
妻子俱亡,年岁相仿……沈望舒心中一凛。
虽说不太可能,可他还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别处去。
但面上他还是淡淡的,“你看我和秋居士长得像吗?”
“不,我是说像他早夭的儿子……哎你别误会我没咒你,只是单纯地形容一下,”叶无咎连忙摆手,“你和他比什么呀?”
沈望舒抬了抬眼皮,“人家妻儿罹难之时,那孩子都尚在襁褓之中。婴儿一日一个样,你让我怎么和人家去比?若真要说像,那我也得像秋居士才是。”
他原本也就随口一说,谁知叶无咎还真是托着下巴,认真打量起他来,而后一惊,拍着大腿道:“你别说,还真是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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