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左右看了看,不知他二人到底为什么打成这样,但也少不得硬着头皮道:“燕少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打个招呼?”
燕惊寒的目光一点点都没分到他身上,而是一直定定地看着萧焕,良久之后,才轻笑一声,“都说萧少侠是青年一辈中的翘楚,从前一直没有一战的机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好吧,看样子这是嫉妒啊。
萧焕也瞧了他一阵,率先收剑,淡然道:“燕少侠谬赞了。不知燕少侠因何到沅陵来?”
“萧少侠,此事你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这不是让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么?”燕惊寒哼了一声,也不情不愿地收起兵器。
这个事沈望舒都是知道的,他是为了绿萝坊那还没查清的案子来的,韩青溪也说的很明白,说穿了,仍旧是要拿捏松风剑派的错处。难怪他一见萧焕,便是那么不要命地跟他打了一架。只不过看上去还是萧焕赢了。
江湖中人打交道,直来直往的也不少,只是以少主身份说出话来,除了岳澄那样的,他还没见过谁能讲出这样直白的话来,对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饰。
萧焕愣了一愣,也沉了脸色,“这原本是绿萝坊的事,不过松风剑派上次凑巧帮了个忙,帮人便帮到底了,却与太华门无涉。燕少侠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燕惊寒嗤笑一声,“萧少侠这话没道理。太华门与绿萝坊,还能比松风剑派来得更远?更何况先前你们也帮过了,若不是你们办事不利,哪里还有如今这些事?既然你们帮不了,我们太华门倒是很愿意代劳。”
都这样说话了,无异于打脸,萧焕也懒得客气,“燕少侠要这样说,那萧某也无话可说。不过查探之事原本就各凭本事,燕少侠不自己去查线索,鬼鬼祟祟跟着我们作甚?”
燕惊寒似是这才注意到沈望舒一般,将脸一扬,“尸体呢?”
“嗯?”原本还津津有味地看着两大门派扯皮,结果一不小心战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沈望舒觉得自己也是有些无辜。
他这反应让燕惊寒觉得有些不悦,当即不耐烦地解释,“就是下午那个忽然发狂的少年,尸体呢?”
沈望舒下意识地看了萧焕一眼,然后笑了笑,“怎么,燕少侠这是想带走?”
“不能么?”燕惊寒立刻皱起眉头。
“若是先前,燕少侠自然也是不必问在下的,毕竟那少年的身后事,在下无权处置。”沈望舒矜持一笑,“不过当时少侠也不曾说要,那无主之物当然是先到先得的。很不凑巧,已然被人领走了。”
燕惊寒目光一闪,却仍旧问了一句,“谁?”
“燕少侠当真不知道么?”沈望舒揶揄道,“若少侠认定是在我这儿,会这么小心翼翼地跟着么?只怕早就拦路讨要了。你也知道松风剑派不会轻易给你,自然连要也不会去要,只消跟在后面听我们打探消息便是了,说不定还能先我们一步继续往下查。”
萧焕“哦”了一声,作恍然大悟状,“那燕少侠这个主意倒是打得真不错,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线索,佩服。”
燕惊寒又不傻,当然能听出萧焕是在讥讽他。可他也没生气,只是扬了扬下巴,“怎么,有谁规定了不许是怎么的?我不偷不抢,也没有违反江湖公义,就是跟在你们后面听消息,有什么问题么?”
这一番话倒是说得二人有些语塞。
本来燕惊寒此举也没什么大错,又没碍着旁人,自己也达到了目的,若是换沈望舒选,他也喜欢这样的法子。只是这手段到底不够光明正大,实在让那些自诩正道的门派有些不齿。
只是燕惊寒好歹是太华门的少主,不单这么做了,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实在让人有些惊讶。
原以为萧焕已经算是名门正派的少侠中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实在是差远了。
“怎么样,还问不问?”沈望舒用胳膊肘捅了捅萧焕。若燕惊寒执意要跟着,他们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赶人走的话,又不是他们自家的路,不能想赶谁走就赶谁走。唯一可行的法子便是釜底抽薪,他们自己便不查了,燕惊寒自己也没仔细看过尸体说不出更多有用的特征,若不跟着人,是一定得不到线索的。
果然,燕惊寒有些紧张,抓紧了自己的衣摆。
萧焕当然一眼便看见了,只思忖了片刻,便从善如流地道:“也是,天色太晚,你再不回去,只怕你师兄要戳肿我的脊梁骨了。我送你回去吧。”
都这么大的人了,原本沈望舒武功也不弱,哪里就需要人送了。不过燕惊寒还在,做戏要做全套,他也就忍了。
眼见着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了,燕惊寒气得倒仰,也不待人走远,自己倒先施展轻功跑远了。
“人都走了,还问么?”沈望舒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
萧焕当然是发现了,神色有些黯然,“算了,不问了,这些失踪少年的亲眷自然早就被绿萝弟子问了个遍,该说的都说了,何必现在又去刺激他们?”
沈望舒喜逐颜开,“那便好,在下就回去睡觉了。萧少侠,有缘再见。”
“小舒!”萧焕连忙叫他一声,摸出先前被他随手打出去又被自己奋力抢回来的玉簪子,“你东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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