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溪有些不解,“崔离是谁?九嶷宫中的弟子么?”
“这个该问羿先生啊。”叶无咎睨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是就点头说是,不是便罢了,就不能给句痛快话?”
冯羿与他对峙一阵,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不错,我师姐姓孙,随她母亲姓,取得汉名叫做芳叶。”
萧焕有些不耐烦,“崔离又是谁?”
“他……”冯羿有些挣扎,旋即望向叶无咎,“既然叶公子和在下打听此人,有名有姓的,难道叶公子自己并不知道这是何人?”
叶无咎哽了一哽,“我便是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又如何?难道还不许问问么?他是不是九嶷宫的弟子?”
“他才不是九嶷宫的普通弟子!”冯羿冷笑一声,“叶公子就算不知道我师姐究竟是什么身份,可到底是师徒一场,也相处许多年了吧?难道还不知道我师姐的脾气?她那样眼高于顶,普通弟子能入她的眼?”
沈望舒微微一惊,“他是九神之一?”
冯羿不曾说话,但这态度也近乎于默认。
九嶷宫的几位,巫洪涛、陆灵枢尚在人世,湘夫人和山鬼虽说不知名姓,但应当也不能是叶无咎口中的孙婆婆喜欢的人,薛无涯是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沈千峰也早已身死,东皇太一、云中君即便没有过世但似乎也都是姓沈的,那么这位崔离……
“东君?”韩青溪一看也是饱读诗文的,只在心底稍稍一估计便明白过来。
不过韩青溪道破身份也没什么用,因为先前和九嶷宫的旧人们打交道,他们几乎就不曾提过东君此人,若不是数的时候非得凑齐九个,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人的存在。
可以说,关于东君崔离,他们实在知之甚少,更不知道孙芳叶喜欢上崔离,和冯羿帮着薛无涯作恶有什么关系。
“虽然我不曾亲耳听闻,但我听岳父和孙婆……和我师父谈话之间,大约有了个猜测。”叶无咎勉强定了心神,“师父从前并不是九嶷宫之人,只是那一代一个小小门派的弟子,不过偶然遇上了下山来办事的崔离,便一心喜欢上了,死心塌地要跟着,甚至不惜放弃你们门中的身份,甘愿加入九嶷宫做一个普通的弟子。”
冯羿不由得冷哼一声,“虽说我们只是个小门小派,可师父就收了我和她两个亲传弟子,底下那么多教众,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为了个只见过一眼的男人,这就弃了圣女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究竟图的是什么。”
没人搭理他。毕竟在场之中有或者曾经有过与自己地位门户不想当的恋人的,也不在少数。
可冯羿……他不也有过一个恋人么?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他并不认同有时候缘分来的时候,只是因为很简单的一个眼神或是一个表情么?
不过叶无咎接下来的一句话,也算是给众人解惑了,“呵,求而不得就贬低自己的竞争对手,羿先生,这一点都不光明正大啊。”
哦,原来是嫉妒啊。
“我又不是你们汉人,讲什么光明正大的?”冯羿也嗤之以鼻。
萧焕打断了两人的口舌之争,“既然孙芳叶是九嶷的弟子……她是拜入了湘君门下?”
“这你便想错了,九嶷之中,只有男子的那一峰便只有湘君巫洪涛了。”冯羿玩味地一笑,“不是怕湘夫人吃醋,而是湘君认为自己得洁身自好,不给自己对不起夫人的机会。”
叶无咎不由得赞叹一声,“果然是岳父,此举甚妙。”
众人都懒得理他。柳寒烟虽然还虚弱着,但口气却是一点不客气,“既然她对那劳什子东君一见倾心,自然会想方设法拜入东君麾下了。”
“不错。”冯羿并没有对柳寒烟投去赞许之色,反倒有些咬牙切齿的。但想想也是,他不是在气柳寒烟,而是在气孙芳叶。
“这与你帮着薛无涯作恶有什么关系?”萧焕皱了眉,只觉得有些荒谬。
冯羿扫了他一眼,怒道:“谁说我在帮他?我不是说了么,我在复仇!我只想让他死!他死得越惨越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目圆睁,眼中布满血丝,十分可怖,众人都被他的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暗自猜想薛无涯与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先前他杀薛无涯的时候,不是引了一个河伯与后羿的故事么?因为河伯夺了后羿之妻,所以他卧薪尝胆地想要报仇。可现在叶无咎又说,他其实喜欢的是他师姐孙芳叶,而孙芳叶喜欢的又是东君崔离,这其中与薛无涯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吧,那麻烦羿先生解释一下,东君和河伯之间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牵扯?”沈望舒挑了挑眉。
“东君好像挺不合群的。”叶无咎解释着,“我也是听师父和岳父说起崔离的时候他们感叹了一句。他们说从前崔离这个人,和谁都不太亲近,就连与亲如手足的九神之间也仅仅是点头之交,总是独来独往的,所以按理说也不太会与河伯结仇啊。”
冯羿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合群?这仅仅是不合群的事么?他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是冷情冷性的,不知道情爱为何物。师姐也不是什么忸怩之人,都已经大大方方地向他示爱许多次了,他也没给出过任何回应,不拒绝但是也不答应。”
“啊,那不是挺好的?给你留了大好的机会,你怎么没把握住呢?”叶无咎到底是叶无咎,这种时候都还有心思好好去打趣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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