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苏慕平沉声说着,“那蝴蝶身上的磷粉含有剧毒,即便是碰到衣物都如此,更何况密密麻麻地把他整个都包了起来。不知诸位有没有受伤?”
在场之人都仔细检视了一番,并无一人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叶无咎最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冯羿就这么死了?我还想把他带到师父坟前让他好好拜一拜,告诉他说师父从来就没怪过他的。那这件事就算结了么?”
“冯羿的确是死了……”萧焕刚刚开口,后头的话却被沈望舒截了过去,“可这件事未必算是了结了。”
最听不得这话的便是柳寒烟,毕竟此事闹得绿萝坊一而再再三地丢脸,她自己还连番受伤,心底当然是十分不痛快,“这话怎么说?”
萧焕微微一挑眉,示意沈望舒先说,沈望舒自然不会跟他客气,“诸位当时不在,但萧少侠可以作证,冯羿刺杀薛无涯的时候,薛无涯十分惊讶,问他究竟是谁,冯羿说他只是个被薛无涯夺了爱人的复仇者。可刚刚他又说,薛无涯知道用蛊控制人之事,他若是装作不懂,薛无涯便不会信他投诚。这话的意思是,薛无涯是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的。”
“薛无涯知不知道他是谁很重要吗?”苏慕平问。
叶无咎便抓住机会和他解释,“薛无涯要是知道冯羿是谁,还接受他的投靠,那说明冯羿一定是得了薛无涯的授意才会制这么写被蛊虫控制的怪物。可薛无涯要是不知道,那还真说不好他是替谁在做事了,是吧,小……羲和。”
他最后这一句改口,不可谓不机智,但沈望舒还是被他恶心到了,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不错。寻常人即便是舍身饲仇,也必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止仇家所要做的大事,哪怕不为别的,只是单纯恶心他一番也不错。冯羿这未免也太尽心尽力了。”
“我想他背后应当另有其人,此人与薛无涯其实才是沆瀣一气。但这人对薛无涯其实也只是利用,并不太瞧得上他,便遣了一个与薛无涯有旧怨的冯羿来监视。冯羿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听命于此人,而这二人目的一致,所以冯羿并不算是帮着薛无涯在控制蛊人。”萧焕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韩青溪不愧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立刻就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而且这个控制冯羿的人,就是当日在秋居士和阮居士手下救了冯羿的人。”萧焕立刻赞许一点头。
不知怎么的,沈望舒就是觉得看着有些扎眼,当即轻笑一声,“那么按照二位高见,这个救下冯羿的,应当是什么人呢?”
他这话就问得有些阴阳怪气了——分明先提出此事还另有隐情的,就是他沈望舒啊,如今倒开始反问跟着他提出的疑点猜测的韩青溪了。
其他人不明就里,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目光只在沈望舒和韩青溪身上打转。
叶无咎心下狂笑,事实上他自己也恨不能原地坐下,捶着地板先笑上它一炷香半盏茶的,可他知道沈望舒其实脸皮也挺薄的,要是他敢笑,沈望舒一定第一个掐死他,便一本正经地上前来挽着他的胳膊道:“这不是还没有线索么,你急什么?这要是随口一猜都说中了,咱们就该去摆摊算命了。扶桑楼这么大,咱们先从头到尾地搜一遍,不愁没有发现的。”
沈望舒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叶无咎还唯恐天下不乱地睨了萧焕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萧焕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冷着声音道:“走,咱们先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当惨无人道的加班,撞上存稿用完的日子……
第107章 章十六·祸起
扶桑楼塔高七层,慢慢沿着塔身搜过去,便会发现,底下两层都是住人的屋子,一样的脏乱邋遢;三四层都是堆放药材的屋子,新鲜不新鲜的都有,几乎都没有分开安放,乱七八糟堆成一团,其中好些稀奇古怪的药材,苏慕平与容致都不认识;五六层应当是安放毒虫的所在,站在门口便能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听到虫类爬行的沙沙声,也没谁嫌自己命长会动手去扒拉。
至于最后一层,大家委实有些看不懂。
塔中的绳索与木桶是能直接升到塔顶的,而最高一层旁边还放着一些木棒,萧焕试了试,一探出去恰好能够到塔中央垂下的绳索,也就是说从底下运上来的木桶能够被轻而易举地被送到顶层人的手上。
而顶层的房间,不过是因着塔身的限制,随意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几个而已。
顶层的房间里别的没什么,只有一个大池子,空荡荡的不曾灌水,也不知曾经里头灌注了何物,导致池底沉淀着一层黑乎乎的杂质。
“冯羿的确在撒谎。”叶无咎与毒虫打交道惯了,没有其他人那么介意,蹲在池边用手抠起一块黑色的杂质验看,还用力嗅了嗅,“他不该是用蛊虫控制那些怪物的。”
沈望舒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道:“哦?”
“既然他是靠养蛊来控制怪物,你怎么解释那么大两层的药草?”
苏慕平疑道:“我曾经在一本志怪的闲书上看到过,用万虫自相残杀所得的蛊其实也近似于毒,算是阴毒而粗暴的一种,是控制不了人心的。许多蛊虫的炮制,不是都需要用到药材来辅助么?”
“你这么说也不假。但是你来闻一下,这池子里的渣滓到底是什么味道的。”说着叶无咎就把手伸了过来,吓得一众女弟子连忙都往边上躲了躲,“你闻这味道,到底是虫腥更重还是药味更重。我倒更相信这是用了毒虫来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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