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转去了后院收拾东西,剩下几人也有些尴尬,面面相觑着。
沈望舒到底撑不住,便对柳寒烟施了一礼,“多谢柳姑娘慷慨。”
“这算什么慷慨,不过是一份心意。”柳寒烟忽地自嘲一笑,“毕竟叛出师门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还在意这些小事么?”
被他说得一噎,沈望舒只是笑笑,却更不愿看松风剑派三人的神情,尤其是萧焕的,便索性转过头去看着店里的晨色。只是毕竟就是个棺材铺,整个铺子里堆满了的都是棺材,看着阴森森的,也没什么意思。
好在老板手脚够快,没多会就把零碎的东西包好了,又赔着笑脸道:“不好意思了各位,那阴沉木料实在太沉了,在下一个人……那也搬不出来啊。”
沈望舒也没二话,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往老板先前转出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萧焕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这老板所备下的棺材虽说没什么精细的装饰,就是那么黑漆漆的一口,只是用料实在足,开起来也是长方方的一大口。
沈望舒上前去试了试,一时间竟没能抬起来。
一直垂手立在旁侧的萧焕便一言不发地上了前来,蹲身发力,一下子便将那棺材扛上了肩头,稳步往外走。
此举委实让沈望舒吃了一惊,他愣了愣,就要伸手帮忙。
只是萧焕面无表情地,只给了他一个眼神,沈望舒倒是被镇住,讪讪地缩了手,又摸了摸鼻子,到底是跟在萧焕身后又走到了前厅去。
萧焕的面相颇为英挺,若是面无表情的时候,自带不怒而威的气势。而他如今皱着一双剑眉,肩上还扛着硕大一口棺材,更显得煞气十足。
便是沈望舒都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另外几人便更没什么话好说,只能跟着萧焕辞了老板,又往义庄走去。
“萧师兄……”岳澄到底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忍不住先搭了句话,“咱们难道要……这么扛着叶无咎去洪涛水寨吗?带着这个,只怕想上船人家也嫌晦气吧?”
萧焕没理他,沈望舒却被他提醒,当即就道:“岳公子说得有理,自然不能带着叶无咎招摇过市。从岳阳到潇湘,最方便的是走水路,只是也有陆路可走,买一架牛车,慢是慢些,却也能回去。”
说着说着,沈望舒眼珠一转,“不过诸位也看见了,咱们荆楚之地就是这般,山高林密,山路自然是崎岖难行的,说不定还有山匪,没走过的人自然是很不习惯的,几位不妨……”
“你想让他烂在路上?”萧焕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萧焕还扛着棺材,这一回头,自然是横扫一片,唬得几人连连后退。萧焕心知自己激动,好歹稳住了身形,只是语气十分不好,“杀人多了,烂成什么样的我没见过?若是你觉得这样十分对得起叶无咎,那便随意吧。”
沈望舒被他说得语塞。
萧焕又慢慢转回身子,语气冰冷,“若是决心要送,自然越快越好,柔则你这一去,究竟是要宽巫洪涛的心还是要惹他生气?或许水路上有重重追兵,但你既已决心要送,想必也是不怕的。”
沈望舒心道:都被整个武林正道追杀了,我还能怕什么?只不过是想让你们几位快走。
只是这话不敢说,他怕萧焕当场发作。
韩青溪见气氛实在不对,原想说点什么劝解,只是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些什么声响,当即就喝道:“鬼鬼祟祟,谁在那里!”
第195章 章二五·道阻
“看来贫尼所料不错,沈望舒这小子,果然是舍不下替他死了的叶无咎的。”不远处传来一声笑,紧接着便鱼贯走出许多人,或僧或俗,俱是女子。为首一人头戴青布小帽,身着宽大的杏黄袍,岁数已经不轻了,清瘦的一张脸上温柔慈爱不足,严肃威仪有余。
韩青溪见状,连忙与柳寒烟一道抱拳,“原来是明枯师太……”
看样子严华斋的弟子都已经在这儿了。虽说严华斋与绿萝坊一样,门下全是女弟子,可它到底是个尼姑庵,又不如绿萝坊琴棋书画诗酒茶那般风雅,门下弟子无事自然是钻研武艺,故而就战力来说,别说比绿萝坊,便是比翠湖居可能都还强些。
韩青溪与柳寒烟是做足礼仪的,萧焕不方便,沈望舒不在意,岳澄也知道明枯出现在此定然是没有安好心的,只是警惕地看着一行人,神情紧绷。
倒是明枯看见了柳寒烟,奇道:“你不好好跟着你师父,怎么还跟着他们跑?”
“师太见笑,寒烟……如今已经不是绿萝坊弟子了,自然也不会跟着坊主行事。”柳寒烟有些赧然。
先前斥骂柳寒烟的时候,绿萝坊主并没有刻意避着人,能听去的人自然不少。明枯似乎有所耳闻,略略一想也知道怎么回事,面露惋惜,却也有些不屑,嘴上倒只是淡淡的,“是么?你师父养你这样一个弟子也是不易,可惜了。”
沈望舒见她一开口就问柳寒烟的事,怕她难堪,也不想在此徒费口沫,便上前一步,“明枯师太,想必您是冲着拿我来的,我就在此,咱们也没什么交情,还是不必寒暄,您有话直说吧。”
“我严华地处眉山,又是姑子庵,甚少与外头联系,更不比普安紫微有底蕴,手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从前并没和倚霄宫打过交道。”明枯乜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不耐烦,“捉了你,好处有,却也得罪不少人。严华又不想称霸武林,没得白费这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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