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正道中人追着叫了这么久的小魔头,如今得慧海证明清白,沈望舒一时有些发懵,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终于清白了,还是该笑世事荒唐。
萧焕却比他还激动,深深看他一眼,于无人处还借着袖子的遮掩,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沈望舒似笑非笑地回望过去,却也没急着抽回手来。
“若是方丈要力保沈望舒,晚辈也无话可说……”燕惊寒有些悻悻的。
松风剑派那位徐长老显然也是个暴脾气,他不耐烦地道:“方丈,这种巧言令色的小贼,却理他做什么?松风剑派不敢追究他冒犯两代掌门之事,毕竟也是我们松风剑派自己有错在先。但太华门勾结崔离祸乱江湖却是板上钉钉的,还有什么好问的,定罪便是!”
“不错,不管如何狡辩,燕少主自己也早已承认是他因着崔离到武林大会上来捣乱。”姜畅听了好一阵,也轻轻点头。
慧海便竖起一掌,“阿弥陀佛,勾结邪魔外道扰乱武林秩序,论罪,逐出师门永不得回,燕施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燕惊寒的神情十分不甘。只是他与其父所谓,早就被看在眼里,任他巧舌如簧,也是辩解不掉的。眼下慧海只说了一句逐出师门,燕惊寒也便舒口气,恭敬地道:“是,从即日起,燕惊寒不再是太华弟子。”
这一回太华门也有弟子前来。听着慧海这样说了,也到底是有十余年的同门之谊,都纷纷长舒一口气,就要上前来讲燕惊寒给搀起来。
玄清却蓦地冷笑一声,“慢着!这是做什么?”
有一太华弟子便瞪了回去,“慧海方丈审过了,处置也下来了,不知道长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以为这便完了?”玄清翻了个白眼,指着一旁的巫洪涛,“认识这是谁吗?这是洪涛水寨寨主巫洪涛。我问你,开了那么多次武林大会,你几时见过洪涛水寨来参会的?人家没这个意思,我们也没这个意思要吸纳洪涛水寨入正道,巫寨主这回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却是要听一个公道。”
任雨疏则在一旁道:“道长,您忘记了最重要的一句——这位巫寨主,乃是叶无咎的泰山大人。叶无咎是谁,不需要在回忆一遍了吧?”
燕惊寒脸色一白,扶着他的那个太华弟子也不由得就松了手。
沈望舒则怒道:“燕惊寒,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还欠着一条人命,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抹过去了吧?绿萝坊几个弟子并非你亲手所杀,坊主涵养好并不迁怒于你。可是叶无咎是死在你手上的吧?这都能躲掉么?”
“胡说……”燕惊寒并没敢看他,只盯向别处,“那叶无咎分明是崔离所杀,你何故要怪到我头上?”
啪——
突如其来的动静,却让众人吓了一跳。却原是沈望舒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地出手,一巴掌扇在燕惊寒脸上,将他半边脸都打肿了。
沈望舒眉梢高挑,冷笑道:“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小舒!”萧焕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拉了回来。生怕在场众人怪罪沈望舒擅自动手,萧焕便抢先开口赔罪,“诸位前辈切莫见怪,小舒也是被这人胡言乱语气着了。晚辈可以作证,师姐师弟还有柳姑娘都可以作证,叶无咎决计不是崔离所杀,就是燕惊寒动的手。”
燕惊寒被打得偏过头去,半边脸发麻,一时说不出话来。
便有太华弟子道:“萧少侠,都说了你与沈望舒亲厚,方才这般相护便可窥一二。至于岳澄和韩姑娘还有柳姑娘……你们几位都是门派弃徒,谁知就不会团结一致另有所图呢?”
“在下也看见了。”人群中忽然又有一个敦厚的少年说了话,却是站在秋暝身后的谢璧,他向众人拱了拱手,“在下如今还是翠湖弟子,师父与掌门都没有将我逐出门的意思,在下总不会与他们一道胡说八道吧?那日燕惊寒行凶,在下与丁师妹都瞧见了。”
丁雪茶也附和道:“没错!”
燕惊寒好不容易缓过劲,含混不清地道:“丁姑娘当日被薛无涯掳去,便是沈望舒所救,便是谢少侠在沅陵也被沈望舒救过,谁知不是你们二位念着他的救命之情而信口胡说呢?”
“荒谬!”巫洪涛原本听着燕惊寒一阵瞎扯就气得面色发青,如今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怒道:“或许诸位有所不知,在下原本也是九嶷宫之人,号为湘君,说起来名位还在崔离之上。在下与崔离同门二十多年,他的兵器我会不认得?多亏沈望舒不辞辛劳将无咎儿的尸身送回洪涛水寨,在下是瞧过伤口的,那分明是剑伤!崔离的曜渊刀诸位也见过,那伤痕绝不会与剑伤相仿!”
一听巫洪涛自报家门,台上台下的不少人都大惊失色,有的甚至把手按在了兵器上。
慧海与玄清也没料到还有这一层,对望一眼,又飞快想了主意。
“诸位且慢!”慧海用上了狮子吼的功夫,将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巫寨主即便真是九嶷宫的旧人,可二十年来并无不轨之举,此番也的确是为了给女婿讨回公道而来,切莫惊慌!”
“多谢方丈谅解。”巫洪涛倒是客客气气的。
玄清也道:“正是,崔离那曜渊刀的厉害,岳掌门见识过,令尊也见识过,燕惊寒,你再这么胡说八道,是不是也想亲自试试那大刀砍在身上究竟会是怎样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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