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脸,但总归并没说陆灵枢一句好话。
不过陆灵枢也并没什么不自在的,淡声道:“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值此多事之秋,正道人心浮动,与外道勾连之事时有发生,这次也便是捉了个正着,合该严肃处置,以儆效尤。”
倒真是说得冠冕堂皇,许多人竟是被绕了进去。
襄台、碧霞、朱雀几派的掌门更是带头应和起来。
不过绿萝坊主轻笑一声,指了指后头的燕惊寒,“说到勾结邪魔外道,燕家的不该是头一份吗?苏庄主如今想先拿沈望舒开刀,这知道的,说是苏庄主铁面无私大义灭亲绝不徇私包庇,这不知道的……会不会说一句苏庄主欺软怕硬?”
“燕惊寒逐出师门名声尽毁,不知坊主还要如何处置?”太华门弟子愤然出声,“绿萝弟子是崔离杀的,不应该让燕惊寒偿命吧?叶无咎的死又还没找出证据,燕惊寒需不需要赔命也是两说。不过明月山庄总算是武林正道了吧?沈望舒还是明月山庄的弟子,却对武林同道挥剑相向,仅是一句冲动就能原谅了?”
沈望舒作为被议论的焦点,一直都未尝说过一句话,至此,也不得不上前一步,执剑行礼,“方才弟子大不敬,竟敢与师父动手,实在不该,请师父责罚。”
陆灵枢便笑了,“你看,巫洪涛的事还不曾说清楚,你却这样公然帮着他,这事若真要计较,也是一桩大事,你却轻描淡写地说着不该与为师动手?”
“哈,到底是倚霄宫养出来的,狼子野心,再如何悉心教导,也是扭转不过来的。”襄台掌门嗤笑一声。
松风剑派的徐长老忽然跟了一句,“哼,老夫便说呢,我们松风剑派教出来的徒弟,是断然不会目无规矩与师门的。都是这沈望舒,硬生生地将我松风大好的弟子给带坏了!到底是魔教余孽,装得再纯良,也不会改了这阴险本性!”
襄台掌门却又笑他,“徐长老,松风剑派便能摘得这么赶紧?萧焕认识沈望舒才多久,满打满算不过是三四年前,韩青溪和岳澄就更是不久了,你们松风剑派教出来的弟子要是能让有心之人三言两语便给带偏了,那你们还是趁早关门大吉吧,别再教出些窝囊废了!”
“够了!”松风剑派与襄台派若是闹起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玄清不得不出声喝止,“明月山庄要清理门户,你们掺和什么?”
“道长,这话便错了。”陆灵枢凉凉地扫他一眼,“在下从不曾说过清理门户之类的话。罚贵罚,逐出门派未免有些过了。不过望舒,你先前帮着岳掌门出逃,又帮着巫寨主想强杀燕惊寒,都是仗着自己在年轻弟子中武艺还不错吧?此举与恃强凌弱何异?我明月山庄之中,可不留恃武行凶的弟子。”
沈望舒仍旧在想着方才巫洪涛的惨状,只觉得脑子里混沌一片,面上也便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语调也十分轻松,“师父,你又说弟子不至逐出门派,又说明月山庄门下没有恃强凌弱的弟子。所以您想如何处置弟子呢?”
陆灵枢笑得越发和蔼可亲,“却也简单。既然你恃强凌弱,便去了你可以倚仗的资本,这样你总该安分了吧?若是你诚心悔改,今后还是明月山庄弟子,从前为师如何待你,今后还如何待你。你看如何?”
如何?自然是很不如何。沈望舒垂了眼,紧紧咬着唇。
萧焕听了这话便急了,“苏庄主,明月山庄立派之本乃是医道,您更是个中圣手,当初小舒被您与苏公子救起来也是您一手医治的。既然如此,您不会不知道,小舒如今的身子,经脉有损,若是强行运气都会反噬自身。按照您方才所言,是要废了小舒的武功吧?江湖上都知道,若是要废除武功,必须以一股强大的力道探入经脉,然后抽出内力。这一来一去之间有多损伤经脉旁人不知苏庄主难道不知?便是个寻常的壮汉也受不住,更何况小舒这样经脉受损的,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萧少侠,此事我自有分寸,不劳你担心。”陆灵枢终于稍稍变了脸色,可见方才萧焕所说的话,是让他非常不悦的。
萧焕自然是发现了,当即眼神一闪,更逼近了一步,“苏庄主的意思是,您对这内力的控制全然有自信是么?据晚辈所知,当年松风剑派有一弟子叛出师门,岳掌门曾经亲自动手废了他的功夫。岳掌门的功夫是怎样的,想必诸位也都清楚。他这般小心,最后还是使人重伤。苏庄主的功夫……”
“苏庄主此前能一剑击毙崔离,你说他的功夫如何呢?”朱雀宫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倒是岳掌门,此前与崔离对战,受了重伤呢。”
徐长老倒是很在乎松风剑派的颜面,闻言便如被踩了尾巴一般跳起来,“南宫老儿,你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岳掌门的确是在崔离手下负了伤。可是苏庄主呢,那时群雄战崔离,崔离手忙脚乱之下,没躲过去,刚好就撞在苏庄主剑上也未可知。”
碧霞掌门便嗤了一声,“可方才巫洪涛呢?那时候虽说也是众人混战,但苏庄主总是首当其冲那个吧?楚兰藉年轻,你单排你还想说是她出力杀了崔离?”
仿佛这几人争来争去说的都不是自己一般,陆灵枢慢慢活动了手指,“我也不曾与岳掌门交过手,并不知道岳掌门的功夫究竟如何登峰造极。不过萧少侠,望舒总是我的弟子,难道我还能一门心思想让他死?横竖动手的时候,都会小心再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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