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并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只是道:“沈望舒……他竟然还没把姓改过来?咳,他武功倒是不错,又对明月山庄熟门熟路,倒是个好人选,若是秋居士不反对,定下他也好。”
“望舒想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自不会拦着。”秋暝淡淡地道。
既然沈望舒都获准了,柳寒烟也有些坐不住,“各位前辈,晚辈也愿往。晚辈也去明月山庄走过一遭,熟门熟路,且自认武功还不算差。”
作为从前绿萝坊的掌门首徒,既然她愿意前往,自然也就没人不准的。
如此一来,韩青溪与岳澄也纷纷出列请愿,纷纷获准。
任雨疏原本拿着一本小册子在记录人选,忽然笑道:“诸位,我又一事不明——这几位少侠,可得记到哪一家名下呢?”
众人皆是一滞。却连秋暝也没说要将沈望舒当做自己弟子的话。
厅上寂静片刻,明枯忽然冷哼一声:“陆灵枢为祸武林,也不是只有十大门派的弟子才有资格报名去侦察检视的,江湖义士亦可为之,何必拘泥于是何门何派呢?”
谢璧趁势出列,朗声道:“既然几位都慨然前往,翠湖居弟子谢璧也不愿落人之后,请任堂主记下。”
“任堂主,还有我,我也要去!”丁雪茶紧随其后。
翠湖居又有记名弟子自请前去,由着姜畅挑了几个记下。剩下的几位掌门长老也各自提了几个自家弟子的名字,皆是门中精锐,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的。
只是从前松风剑派最出类拔萃的几个,如今都成了无门无派的散兵游勇,松风剑派如今能数出来的弟子便不如其他几派多。徐长老有些不甘,忽然道:“方才萧秋山等人的误会也解释清楚了,之前楚掌门一怒之下做出的决定也就不作数了。”
韩青溪闻之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决定?”
“自然是将你们几人逐出师门的决定了。”徐长老憋得一张老脸通红,“从前楚掌门最爱重萧秋山,如今也不肯再新收。都说没有哪家掌门膝下连个徒弟都没有的,如今倒好了,再将萧焕收回门下也不算如何。至于你们两个……岳掌门死得冤屈,松风上下都是要替他讨个公道的。但如今他不在了,你们二人回归师门,是要另择师父的。”
岳澄脱口道:“我才不想新认个师傅!什么都没教过,怎么当得起这一声?”
看徐长老脸色不大好,韩青溪便替他圆场:“徐长老莫要误会,阿澄的意思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有父亲过世便再认一个的?我等仍愿记在岳掌门名下。”
徐长老想想也没什么不是,便点头同意了。
任雨疏却笑道:“可惜我无权替掌门将弟子收回门中。徐长老,楚掌门可有答应过此事?”
“原本正亭就还是松风剑派先代掌门,青溪与阿澄便一直都是松风弟子,楚掌门从无异议。”徐长老有些不悦,“至于萧秋山,若是楚掌门知道真相,自然也还会将他认回去的。”
“多谢徐长老好意。”萧焕忽然出声,“不过晚辈无颜再忝居门墙,还请楚掌门再另择一弟子吧。”
“萧秋山你什么意思?”徐长老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是想替楚江流做个人情,却被萧焕当场顶撞,脸色登时就变了,怒道:“莫不是你想着楚掌门他冤枉了你,便憋着这一口气不愿意回归师门?那你还待怎样?难道要楚掌门亲自向你道歉不成?”
这话有些严重了,连姜畅都摇了摇头,准备了一肚子话要圆场。
萧焕抱拳躬身,行了个大礼,“晚辈方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非拿乔做致。”
任雨疏饶有兴致地问:“发自肺腑?萧少侠这些年在江湖上颇有令名,松风剑派更是以此为傲,如今萧少侠却又说不愿忝居门墙。莫非……你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松风剑派的事?”
翠湖居门派规矩所致,门下几乎没有一个脾气不好的,只是任雨疏这话,却说得许多翠湖弟子都忍不住皱了眉。徐长老更是险些没忍住要翻白眼。
萧焕并没在意她的言语,只是淡淡地道:“徐长老容禀。松风剑派衡量弟子优劣,向来不是只看武艺。这些年晚辈承蒙各位长老错爱,也不过是有了隐姓埋名卧底倚霄宫之事。”
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起这事,沈望舒瞳孔忽然一缩。
萧焕却心有所感一般,回头向他歉然一笑,“倚霄宫诚然是邪魔外道,沈千峰也死有余辜,但倚霄宫门下,却还有很多无辜之人。”
沈望舒的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
其他人也都若有所思地望着萧焕,不知道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因着早有决断,萧焕接下来的话便说得十分流畅,“松风剑派乃是名门正派,门下弟子自然也该坦坦荡荡。若要灭倚霄宫,光明正大的手段万千,可晚辈却选了卧底一条。此事原本就不甚光彩,晚辈愧对松风列祖列宗。更何况,原倚霄少主沈望舒……”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们两人身上,有如实质,灼得人不敢面对。沈望舒不自觉地慢慢后退了一步,连秋暝也瞪向了萧焕。
而萧焕则闭了闭眼,哑声道:“倚霄少主沈望舒,他视我为友,在沈千峰面前不留余力地举荐,在倚霄宫一众手下面前也真心实意地回护,更与我同吃同住同行同寝,便是松风剑派的师长与好友也不外如是。沈望舒信我毫无保留,我却恶意欺瞒于他,更害得他坠崖受伤,连气脉也损了!如今他气脉之伤仍未恢复,我却还能清清白白地做回松风少侠甚至升为掌门弟子,如何服众,又如何对得起沈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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