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也看见了他们,只是点头一笑,目光在萧焕身上掠过,几乎没做停留,然后转向谢璧,与他说了什么之后,便与他一同去招待客人,没有过来的意思。
如此,萧焕就越发挪不开眼了。
先前大家嘲笑他的话,其实一句也没错,他今日穿着红衣来翠湖居,真的不是为了砸场子,而是为了试探沈望舒的态度。他很紧张,真的十分紧张。
看着沈望舒在前头谈笑风生,萧焕几乎是立时便想起了他们分别那日,也便是平息了楚江流之事各大门派修整完毕准备回程之日,他需得回松风剑派,沈望舒又是一定会跟着秋暝走的,他不甘心,便斗胆犯夜前去,问沈望舒日后有什么打算。
那天沈望舒也是这么笑的,没有算计没有揶揄,发自真心。
只是沈望舒说的话,让他不是那么爱听了——他们二人以互相算计互相亏欠互相伤害开始,师长亲友各自算计经营也给彼此添了不少麻烦,纠葛太深,却不太美妙,的确需得一点时间来好生理一理,毕竟他们两个男子携手相伴是个大事,要考虑明白才是。
沈望舒定的是一年为期。
如今一年以至,萧焕觉得他还是想与沈望舒相伴下去,才偷偷耍了当年沈千峰寿宴上沈望舒耍过的小心眼,悄悄穿了一身红衣前来,若是沈望舒也是如此,便也能偷偷当做是他们自己的婚礼。
如今沈望舒也穿着红衣,是不是……
为了这一个答案,萧焕纠结得心神不宁的,婚礼听得很马虎。之后的宴席上,能推掉的酒他也一概不喝,就怕沈望舒到时候来了,他却已经喝醉了,错过了说话的机会。
不过萧焕还真是低估了两点——松风剑派和他到底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头,前来敬酒的人多不胜数,躲得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他的酒量招架不住;而沈望舒作为新郎的师弟及秋暝的儿子,想要逃席来找他也并不可能。
郁闷之下,萧焕还真是喝得有点飘飘然。
不过喝多了的一大好处就是,壮了他这怂人的胆子。
是夜,萧焕凭着印象摸到了沈望舒的住处,也不敲门进去,却摸上了墙头,往上头一骑,摸出玉箫就开始吹起来。
醉是醉了,但萧焕的耳力还在,吹了没两声就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知道是有人走到了窗边。
只是窗户迟迟不开,他也不能停。一遍不行,萧焕便涨了一个调再吹一遍、两遍,渐次拔高。
直到第五遍的一个高音,玉箫都快承受不住了,那窗户才被推开,一名身着红衣的玉面小郎君抱臂倚在窗框上,懒懒地朝他笑,“哟,萧少侠这是深夜难眠,就跑出来扰人清梦呢?”
“不是扰人清梦,是《凤求凰》。”萧焕直愣愣地看着人,说话也一样直。
沈望舒不由得脸上一红,颇有些讪讪的,“哦……奏的还不错。那你是只会这一首吗?”
“你不答应,我就继续吹。”说着,萧焕又有举起箫的架势。
“别!你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在江湖上也不算什么秘密,但大晚上的,让人看见萧焕蹲在他墙上吹一夜的《凤求凰》,沈望舒觉得自己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但萧焕却异常执拗,只重复了一遍,“你还没答应。”
沈望舒当即翻了个白眼,“我穿这一身衣服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下不下来?不下来就再也别来了!”
他已经除了外衫,只剩下里头一件鲜艳的红衣,更衬得他肌肤明丽如雪,动人心魄。巧了,萧焕来的时候,也只穿着里头的红衣,没有遮遮掩掩的外衫。
听他这么说,萧焕当即一跃而下,直接从窗户跳了进去。
正准备给他开门的沈望舒吓了一跳,托了他一把,“祖宗,这么等不及?床前有烛,小心燎到。”
萧焕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只把人揽进怀里,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小舒,我好想你!”
“我也是……”沈望舒慌得连忙用掌风关了窗。开玩笑,谢璧的洞房离这里可不愿,待会有人来闹洞房可就顺便连他这里一锅端了。
萧焕却没想这么多,得了这句回答,喜形于色,连忙低头吻了下去,手也不安分起来。
“……”天呐,这得是忍出毛病了吧!沈望舒又有些懊恼,早知道这家伙这么不解风情,就不该厚着脸皮从谢璧那里去讨些红烛喜纸来,害得丁雪茶笑死他了!
冗长的一吻终于结束,萧焕放开他,两人身上的红衣都揉得有些松松垮垮了。不过这时候萧焕也总算找回些理智,气息不稳地揽着他,语无伦次地道:“小舒,是真的吗?你答应我了?我真的……我真的心悦你,我想与你共度一生,从前我对不住你的事,我会倾尽一生去偿还的,我……我喜欢你!”
看着他急切剖白的模样,沈望舒不由得一笑,“我也是,很早之前就是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告诉你,我也愿意与你共度一生。”
萧焕大喜,又要吻下来。
不过沈望舒却抬手一挡,“合卺酒喝吗?名不正言不顺……”
“要,合卺酒要喝,我还要与你结发,与你……白头偕老。”
“好啊。”
月上中天,良辰美景,翠湖居正是——三喜临门。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从金庸先生过世那天开文到现在,中间停了半年,终于完成了这篇文。敲下“全文完”三个字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以至于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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