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离,你现在是祝蒙公子跟前的红人,以后兄弟们可都要靠你提携了!”
甘离苦涩一笑,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他背靠一块溪石,始终低垂着头,贴在额前的银发掩住了所有神色。他知道,数丈之外,棠月正蹲在更高处,目光如刺刀的紧盯着他,似要用这种压迫性的方式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但那所谓的答案,都是残忍而伤人,甚至伤己的,他宁愿吞烂嚼碎在心里。
这时闹哄哄的狐群忽让开一条道,祝蒙叉着腰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另一个白狐伴读,一见甘离,就指着他鼻子颐指气使道:“找你呢。”
甘离是怕祝蒙的,事实上,整个青丘没有几只小灵狐不怕这个嚣张跋扈心毒手辣的狐殿下。
甘离迟疑的功夫,祝蒙已一掀胯.下衣摆,骂道:“蠢东西,还愣着作什么,本公子累了,你还不速速来做本公子的坐骑。”
这是要甘离变回狐形给他当马骑了。
小灵狐们面面相觑,都没料到祝蒙竟如此欺侮自己的伴读,甘离面皮更因羞耻而涨红起来。跟在祝蒙身后的那名白狐伴读则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坏笑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蠢东西,你聋了吗?能伺候本公子是你的福分,呸,别给脸不要脸!”
祝蒙骂得更凶。
众狐同情的目光犹如千钧重,压得甘离抬不起头来,甘离死死一咬唇,正要屈膝跪下,变作银狐形态,一个侍卫忽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向祝蒙禀道:“公子,不好了,‘大将军’突然发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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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麒麟
当那头前几日刚咬伤过自己的灵犬突然从草丛里冲出来的时候,仓颉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扑入水中,要保护正在沐浴的少主。然而已经晚了——
“嘶——”
灵犬尖利的爪子在雪缎披风上撕出一道口子,下一刻就要撕烂其下的雪白肌肤。
仓颉失声大叫,几乎晕厥,电光火石间,长灵已变回白狐形态,跃出丈远,灵巧避开“大将军”的攻击。灵犬一招落空,大怒,再度呼哧怒吠着,以猛虎扑食之态一跃而起,紧追了上去。
长灵在草丛间左突右闪,借助瘦小身形和草木遮掩巧妙躲避,“大将军”一记一记的暴击接连扑空,暴躁的以爪挠地,越发穷追不舍。一犬一狐很快消失在林木深处。
仓颉腿都软了,想寻人呼救,才发现他寻的这处僻静水域距离主溪很远,为的就是避开众狐,让少主没有心理负担的安心沐浴。此刻这份贴心却成了致命一击!更要命的是他只是一头修为低下的老狐狸,根本不懂什么传音之术。
仓颉踉跄往主溪方向奔去,一路冷汗透背,心跳如鼓,老泪止不住的流,暗暗祈祷少主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那里!那里!‘大将军’就是往那个方向跑了!”
“有腐鹰的味道,‘大将军’很可能是去林子里觅食了!”
侍卫的呼喝声遥遥从前方传来,仓颉大喜,正要奔过去求助,跑到一半,忽然步子一僵。
不对!
侍卫显然是从主溪方向赶来的,方才少主被那恶犬攻击,要逃也该往主溪方向逃才对,可少主却选择了相反的方向。仓颉记得,那里远离月溪,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荒林,以少主的冷静睿智,不该犯这样的错误,除非是——
少主故意为之!
仓颉手里尚捏着那只快被他捏碎了的白瓷罐,类似腐尸的恶臭还在一股股的往外冒。仓颉回忆着方才侍卫的话,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有些回过味儿来。少主用这东西当澡泥……是故意要引那恶犬过来的!少主的目的恐怕是——
仓颉抚摸着右臂上那道已经结了层丑陋的疤、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一股酸涩直冲鼻尖,恨不得大哭一场。
***
一入荒林,长灵失去赖以蔽身的草木,无论速度还是体力都被灵犬狠狠碾压。
灵犬也仿佛意识到了这里是属于自己的主战场,利爪如电,在一排排死人骨架般的枯木上留下一道道深刻抓痕,疯狂去扑前方那只已经陷入绝境、还在垂死奔逃的小狐狸。
作为三阶凶兽,这只灵犬体内蕴含丰厚的灵力,早已修炼出一身刀枪难入的刚硬盔甲,铁钩似的利爪每一次与枯树树干刮擦而过,爪尖幽蓝灵光都会在枯皮表面溅起大片大片蓝色焰火。荒林本就干燥,被灵火引燃的树木很快烧得焦黑一片,冒出滚滚浓烟。
灵犬的视线被浓烟熏烤,速度与战斗力大打折扣,偏那只小狐狸故意挑衅似的,还在前方树干后上蹿下跳,灵犬愤怒狂吠,再度拍出一爪。
长灵轻轻一跃,却已窜到了另一根树干后,方才藏身的那根树干轰然而倒,亦被幽蓝焰火引燃。他就这样引着灵犬一路割草似的在一根根树干上留下焦痕火种,很快,以他们为中心的整片荒林都烧了起来。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不好!起火了!”
“‘大将军’还在里面!快!”
侍卫们脸色大变,操纵着避火的法术,奋力奔进荒林。
浓烟彻底遮蔽了方向,失去了猎物的灵犬被困于火中,左突右进不得其法,愤怒的刨地、吠叫,两只眼红得几欲滴血。
而那本应是恶犬口中食的瘦弱小狐狸,早在火势蔓延起来时,就如一道白色闪电般从滚滚浓雾中蹿了出来。他并未离开,而是借着一根垂掉下来的藤蔓高高一荡,在枯枝间腾挪跳跃,敏捷的攀上了一颗大树的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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