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卓这才高兴了。元恪也总算松了口气,他别的不怕,就怕段干卓不高兴,万一郁结在胸,那于他的病就更不好了……
“好了,阿卓,你该累了吧?要不歇一歇?”
“我不累,刚起床累什么累。你要真怕我累,晚上就少折腾我些。”
“这不行。那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可千万不能瞒着我……”
“没有。”段干卓不耐烦地打断他,颇觉莫名其妙,“你不会是盼着我生病吧?”
真不怪段干卓多想,这元恪旁的都好的没法说,就是爱啰嗦,近来更是三天两头地问自己有病没病,哪里不舒服,搞得段干卓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了。
“怎么会?!”元恪吓得拔高了声调,掩饰般笑笑,“我是看你脸色不太好。”
“啊?有吗?”段干卓跑去找了面镜子照了照,“明明没有啊。你放心吧,我医术这么高,还能让自己得病不成?”
元恪假装应了,背地里却仍是担忧,派了不少人去各地寻找神医,寻了来就安插到了段干卓的药铺中。也正因为这个,元恪才没关了那个药铺。
在元恪如此期盼下,段干卓果然不负期待地病了,这天早上一睁眼就连着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直接把睡眼朦胧的元恪给吓蒙了。
“阿卓,你……你怎么了?!你还好吗?!阿卓,你别吓我!……”
“瞎吆喝啥?”段干卓不耐烦地推开他,“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我没事,大概是沾染风寒了吧,回头去药铺拿点药吃吃就好了。”
元恪哪里信,怕他是体内那些毒性要发作,一时惶恐得不知如何才好。
段干卓却十分不以为意,当天该吃吃该喝喝,还去药铺自己抓了把药吃。
元恪实在放心不下,以段干卓总是抓错药为名强迫他被药铺里的各位神医挨个给他把了脉,听众人都道他只是伤寒才作罢。
只是如此一来,段干卓的脸黑成了锅底,觉得小笼包宁愿信那些药铺的伙计也不信自己,就是对自己这个神医赤裸裸的侮辱,于是一整天都不搭理他了。
晚上段干卓还不同他说话,顾自咳嗽着入眠。元恪自然知道他为何闹脾气,但哪里敢告诉他实情?只得委屈着自己默默承受,听他咳嗽一声心就要揪一揪。
段干卓晚上发了些汗,虽然睡得不踏实但也总算睡着了。只可怜元恪一晚上揪着心仔细瞧着他摸着他,都未敢合眼。
段干卓一睁开眼,元恪就红着眼急道:“阿卓,你觉得如何?身子好了吗?”
段干卓想说话,又想起昨日的事来,就牢牢地闭了嘴,不跟他说了,顾自下床。
见他还是咳嗽得厉害,元恪满心哀戚,心想那都是些庸医,竟然连病都瞧不出来,阿卓这病怕是要不好了。
元恪担忧又难过,思来想去没了旁的法子,便偷偷拿出了一颗言有宗给的药丸。言有宗总共就给了这么七颗,却还道足矣,难道……难道阿卓连七年的寿命也没有吗?!
元恪本来做好了段干卓还能活七年的准备,此刻才想到若他只能活一两年……可又该如何?!
如此想着,元恪心中大恸,慌乱地爬下床拉住了他。
“你怎么了?”段干卓见他脸色苍白,实在忍不住开了口,“不会也生病了吧?我该离你远些的,今晚上分房睡……”
话还未完就被他紧紧箍进了怀里。感受到他身子发抖,段干卓还以为他是为着自己闹别扭而难过呢,终是不忍心,“好包子,我的错,我不该不搭理你的……不难受了吧……”
元恪闭眼缓了会儿才放开他,笑了笑,“阿卓,我们回来也有段日子了,要不回若缺山看看吧?在那住一段时日也好。”
元恪是想回去跟言有宗问清楚,同时也想若将段干卓放在言有宗身边总是好的,若他一不适就好给医治了。
“好呀好呀。”段干卓自是欣喜,“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好不好?”
“好。不过……”
“嗯?”
“出发前你先把这个吃了。这是……”
“雪润丸!”
元恪正想给这药编个名儿呢,却听段干卓急抢道,不由得一惊,“阿卓,你……你知道这个药?”
“嗐。这哪是药啊。”段干卓从他手里拿过来丢嘴里“咯嘣咯嘣”地两口嚼了,“是我们若缺山自制的一种糖,甘甜可口,清肺解暑,夏日用这个泡水喝再好不过了……正好我嗓子疼,吃个这个倒好。哎,我想起来了,我还带来了不少呢。”
说着,段干卓翻出了自己从若缺山带来的那个包袱,果然又从里面掏出了满满一罐这种药丸。
元恪大惊,忙拿了颗与自己的对比,果然一个模样!
段干卓从罐子里取了一颗放水里化了,递与他,“你喝一碗尝尝。”
元恪愣怔着喝了一口,果然甘甜爽口!元恪隐约猜到了什么,却还是不敢信,忙将言有宗给的一颗重新放进清水里,又一尝,一个味道!
段干卓得意,“好喝吧?我也会做这个,等这些吃完了,我教你做。”
这不是药!言有宗骗了自己,那……那他说的段干卓恐天不假年也就是骗人的了?……元恪惊喜得张大嘴,半天说不出来话。
段干卓看他喜得魂儿似乎都没了,有些纳闷,“这么好喝吗?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边说着边独自收拾起东西,“咱们这次回去是常住吧?那我多带点衣裳;你也不早说,你早说了我多买点东西带回去……哎,对了,你怎么也有雪润丸呀?师父给的吗?说起这个我还来气呢,当初,我将你和元珝从徐顷嘉手中救出,不过就是往你的绿豆汤中放了一颗这个,就被你当成冰蛊毒了,还记恨我那么些年,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心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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