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随远搓头发的动作滞了滞。
季珩主动提了这茬,倒像是热心的帮了他的忙似的,青年瞬间就噎住了,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发难。
季珩不动声色的瞅着宁随远这副被占了便宜还不知道该不该发脾气的小憋屈样儿,心里头痒痒的,那种欺负了人的快意令他一阵身心愉快。他转了转手头的笔,长舒一口气,继续开始着手写报告。
“你在写什么?”宁随远果然把这个闷亏吃下去了,跳开了话题。
“写告状的状词。”季珩头也不抬的说:“裘文端这得算是不作为中的不作为了吧?就准他们一个劲儿的拿我‘没批件’说事儿,就不准我回敬一下么?”
“说起这个。”宁随远倏地朝他凑近了些,认真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季珩斜眼:“又来?”
宁随远不解:“又?”
季珩:“啊.”
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儿过了,毕竟小宁同志说的梦话本人又不记得,于是不甚在意的搁下笔:“你说。”
“那天我追的那两个人最后并没有追到。”宁随远说。
季珩“唔”了声,开解道:“没追到很正常.”
“不是,差一点,我就追到了!在城郊的重轨车站里!”宁随远有些急,语调拔高了些,上半身前倾,撑着榻榻米逼近了季珩一些:“我当时想把他们活捉回来审问,但是有个人出现,他打了一个响指。”
“然后呢?”季珩的神色微凝。
“然后那两个人就像是巴布洛夫给出的条件反射一样,双双卧轨自尽了。”宁随远低声说。
两人贴得极近,说着这样凝重又诡谲的话题,几乎是额头挨着额头,季珩却难得没往歪处想,英挺的眉峰耸了耸,下压。
“卧重轨自尽,亏他们想得出来。”他沉声说:“是为了毁尸灭迹么?”
宁随远摇摇头,“而且那个人.被路阳认出来了,我应当也认识。”宁随远说:“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个Beta么?”
“被蛇吃掉的那个?”季珩想了想问。
“没错。”宁随远点头,他难得的露出了费解的神色,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我太想不通了。”
“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活着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季珩问。
“我都想不通。”宁随远垂下眼帘,清晰修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
“第一个问题你姑且先不要想了。”季珩说:“那会影响你的判断。”
宁随远沉默。
季珩抬手捏住了下巴:“我忍不住想要阴谋论,你说的也许没错,这些事看起来只是意外袭击,恐怕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有很大概率还会再次发生类似的事件吗?”宁随远皱眉问。
季珩忽的想起了之前杜小艾跟他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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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袭击事件.最近六区发生了不止一件,光这个月就已经四起了。”
“我听我爸爸提过好多回了,说最近六区很乱,犯罪率在升高,所以让我晚上少出门。但是我爸爸让我不要到处乱说,引起恐慌的话,很有可能会因为造谣罪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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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率在上升。”季珩忽的一怔,正色道:“你说前天的银行抢劫案会不会也是同一拨组织倡导的?”
宁随远的眼睛瞪大了些,随后摇头道:“我觉得好像不太相似,犯案人之间的差异太大了,方伟毅犯案的时候脑子很清楚,他甚至还懂得用枪挟持人质,但那两个人.我觉得像是没有理智的疯子,而且方伟毅和他的团伙犯罪是为了钱,那两个人更像是纯为了发泄自身的*。”顿了顿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脱口道:“啊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之前那天,我们在枫酒居后面的巷子里——”
“我当然记得。”季珩说。
那天我抱了你好久,想忘都忘不掉,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两个穿玩偶装的人,带着全息投影仪。”宁随远不做他想,认真的回忆道:“行为举止也很奇怪,没有逻辑。”
“从这点来看,和袭击杜小艾与陈晴晴的那两个人有些相似。”季珩说:“但是从作案手段来看,又与银行抢劫的方伟毅团伙是同一种。”
“这算什么?”宁随远的眉头皱的更深:“那说白了就是这三起案件都没有共同点了。”
“不。”季珩摇头:“你有没有发现这三起案件其实是有一个共同点的。”
“什么?”宁随远的瞳孔微微放大,追问道。
“犯案的人都不怕死。”季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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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宁随远怀揣着无数的疑惑入眠,可闭上眼却不怎么有睡意。
跟季珩独处一室,虽说都是男人,可一个Alpha和一个Beta,宁随远觉得理当会感到警惕和不自在,但事实上——他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用手腕枕着脸,看着季珩坐在那儿奋笔疾书。
暖黄的灯影将男人的侧颜镀上了一层柔光,他的眼窝比一般人深邃,更衬得山根挺直而硬朗。
“你还不睡啊?”宁随远看了好一会儿轻声问。
“你先睡吧,我这儿还有一点写完了。”季珩头也不回的说,顿了顿,他停下笔,侧目道:“是不是灯太亮扰到你了?”
宁随远懒懒的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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