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转身扑进秦筝怀里,放声痛哭。
该是憋了许久,父母双亡之痛郁结在胸怎么都发泄不出来,这时终于彻彻底底混着眼泪鼻涕发泄在了秦筝肩上。他哭得伤心,全身都在颤抖,秦筝手足无措的抱也不是拍也不是,只能听着他凄厉地哭声越来越大,心疼地无所适从。
秦筝特别轻柔地揽着他,把自己的脸也埋在他肩上,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子卿哭成这样,闹得我也想哭了。你听我说,我在呢,你还有我呢。你如果不嫌弃就当我是你哥哥吧,多一个亲人照顾你,好不好?”
苏子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秦筝的话,缓了好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一抽一抽地放开秦筝,黑夜里看不清面容,月光照耀下他晶莹剔透的两串泪痕和水灵灵的眼珠子尤其明亮,愣愣地盯着秦筝。
而后,苏子卿像是认定什么一般,盯着秦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秦、筝、哥、哥。”
……
……
……
秦筝回过神,记忆里苏子卿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挂在自己肩膀上哭泣的模样鲜活起来,他一声“哥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笃定中尽是毫无杂质的信任,秦筝觉得只有孩子身上才有如此珍贵的情谊,自然珍之重之,哪怕豁出命也要好好保护他。
可是面前之人,跟当初造孽又委屈的苏子卿,当真是重合不上半分……
在拍案惊奇第一次见到温庭云,他沉稳中带着一丝嚣张气势,虽然嘴角弯弯笑着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和善,甚至有些冷意,只有一种情况秦筝觉得他是真的在笑,就是看着自己的时候,眼角也会笑得弯起,裂开嘴能看见一颗白白的小虎牙,这一点和苏子卿倒是很像。
那时候苏子卿披着秦筝随手带去的黑乎乎的外袍,空落落的拖着地,腿脚又不方便,去哪里都是趴在自己背上,如今呢,一人斩落几十个死士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好像不是出去杀人只是游了个街回来,一身精瘦的肌肉紧实有力,秦筝忽然假想了一番要是他再让自己背,会不会把自己腰给压垮。
七年时间倏忽而过,男孩长成了男人,少年往事经过岁月蹉跎也该成了无坚不摧的心墙,足以抵御些风雨。秦筝实在不明白,他到底经历多少事,让温庭云人前威风凛凛人后委屈巴巴的说自己不好。
想到这里秦筝心里一揪,问道,“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我也不能怎么样,如今的我连活命都够呛,秦筝半句话噎回去有些丧气,没接着往下说。
温庭云瘪着嘴,眉毛皱成了八字,委屈道,“我想去找你,可是他们不让。谷里规矩大,我又没办法闯出去,一拖就过了好多年。等我能来找你的时候闲话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听见他们那样说你,我恨不得把他们舌头拔了下酒喝!”
秦筝睁大眼睛愣住,竟不知他委屈的是这件事,方才看他样子真以为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现在听来,这不是□□裸地撒娇吗?撒娇就撒娇嘛小时候是朝着他撒了不少,可现在长大出息了,当上魔教谷主了娇还撒出了新花样,怎么还要拔人舌头下酒呢,秦筝一言难尽地回想了一番自己喝的九丹清液里有没有什么怪味,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对面的人更好笑。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笑道,“我也想找子卿,奈何……”
温庭云两眼发亮,“真的?你真的想过来找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资瓷,鞠躬!
第16章
秦筝点点头,真诚道,“嗯,当时你一声不吭就往下跳,只说你要回去了,我又不知道跳下去会怎么样,看着着实心焦,地藏神教的规矩我也听说过,轻易也不会让外人入谷的,想打听你的消息又没有办法打听到。”
苏子卿当时腿脚刚好,俩人到达断水崖后,他便遵从母亲遗言,义无反顾跳下去了。只是入谷之路早已熟稔于心,并无生命危险,但在一旁的秦筝着实被吓了一跳,一直以为这纵身一跃必然是生死未卜了。
后来几年时间但凡有任务能离开广寒山庄,秦筝都留心打听着地藏神教的消息,可并没有听说过苏子卿的名字,而沉仙谷自云台山一役后,由其他人接手了谷主之位。
如今见他好端端的,秦筝一边觉得老天还是待他不错至少盼着苏子卿安然无恙的愿望是实现了,一边又有些责怪他不辞而别,毕竟这几年,他心里一直愧疚没有照顾好苏子卿,送人回家遭遇半路跳崖,给他留了好大一个心理阴影。
温庭云喜笑颜开,认认真真道,“怪我没有说清,只是教内之事秦筝哥哥若知道的太多,回去必然被人发难和魔教之人不清不楚,我怕给你惹麻烦才走得这么急。”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不知当日可有人怪你?”
秦筝摇摇头,云淡风轻道,“没有,师父只是说了我几句而已,连惩罚都免了。”
温庭云眉毛一挑,“不老实哦。”
秦筝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嗯……那个,罚了我面壁思过。就思了个过……”
温庭云显然把他这些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了,就想看看秦筝会不会跟他老实交代。他是希望秦筝实话实说的,事到如今,一肚子苦水憋着还能对几人说?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悲愤,温庭云想给他时间暂时不追问秦筝给自己扣死锅的原因,但求他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叫人看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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