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后,温庭云一把拉住秦筝让他站定,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瓷瓶,绕着里屋在地上洒了许多白/面,嫌不够又洒了些在桌面和窗户边,而后提着内力脚一跺,白灰被震开,又混着一道掌风把台面的白/面也吹了个干净。
密密麻麻的脚印出现在各处,就算方才温庭云爬过窗户,加上他的显形的脚印有三个人。
他抱着手沉吟许久,道,“除了我,还进来过两个人。看脚的大小该是一男一女。”
“只要不从正门进来的脚印都在这了,正门无水,脚底是干的。从窗户进来必然踩了花泥或者沾染了露水,你这白/面受潮就会附着,所以看得出来谁私闯过这间屋子。”
“哥哥聪慧。”温庭云弯下腰细看了一番岳秋思的头颅,神色复杂道,“我虽然不喜欢这家伙,可看他这样子出现在我家里,还是有点膈应的。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妥?”
“我检查了创口,十分齐整,就用了一招便把头割下来了。创口周围没有任何撕拉过的痕迹,下手的人力道用得轻巧,一击必杀,岳秋思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温庭云又弯了些腰,凑近看了看,道,“还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有挣扎过,不排除下手的人是他认识的,死于毫无防备之际。听你之言岳秋思武功并不差,能一招取其首级者能有几个?”
“不多,我认识的有此功夫者没有必要深更半夜下毒手再丢到我房中吧。”秦筝有些不忍地伸手拨了拨已经杂乱不堪的头发和歪在一边的玉冠,道,“这人轻功一定很好,不管岳秋思在何处被杀,我们从烟雨楼到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他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来了又走。还有就是师弟的头我刚碰过,还有温度。”
秦筝有些哽咽。
温庭云瞧他眼底黯淡伤怀,有些不忍,从怀里抽了块看着有些旧的帕子,把秦筝的手抬起来擦了擦,温柔地说,“其他的交给我吧,你歇会儿。”
他摸着下巴盯着人头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去掰岳秋思紧闭的双唇,秦筝聚精会神地看着,只见岳秋思的双唇被撬开的一瞬间,喷涌出一股腥味浓烈的血,温庭云也不嫌弃,两指扣了进去,捻了一张被侵红了的纸出来。
血淋淋的纸是折了四折含在岳秋思嘴中的,温庭云打开来看,看完皱起了眉。
他不想污了秦筝的手,念给他听道,“信里提了一首诗,‘只笑衰翁醉花丛,休问清白在人间。’好像是特意写给哥哥看的。”
衰是挺衰的,只是他何时又醉倒花丛中了?秦筝有些莫名,问道,“还有呢?”他走到温庭云身边,凑近细看,喃喃念了出来,“不塞不流,不止不行,高楼可榻,江山不负,皆大欢喜。”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温庭云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秦筝盯着“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八个字琢磨起来,突然灵光一闪,失声道,“不破不立!这是在暗示武当那本失踪的剑谱!”
他一激动,握住温庭云捏信纸的手,把他的拇指往下扒开了些,落款处果然又画了一朵花。
这次不是连翘,而是海棠。
且和烟雨楼见到的莲儿后颈上那朵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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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看见秦筝惊异的神色, 温庭云明白过来,“贺迟之前说过连翘曾和她师姐见过面,二人姓刘, 看这个落款方式, 许是那位师姐写给你的?”
“子卿,烟雨楼的莲儿你熟不熟?今天有没有觉得她哪里奇怪?”秦筝答非所问, 蹙着眉思考,“这落款处的海棠花, 我正好在莲儿后颈上看见过一朵一模一样的, 我记得贺迟说过连翘二位姑娘不但轻功极好, 还会易容术。”
温庭云没觉得哪里不妥,便答,“我其实跟那些姑娘都没什么交际, 她们也不敢跟我二话,还真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哥哥是怀疑莲儿是他人刻意假扮,把岳秋思带走杀害之后,留了这信给你?”
“嗯。”秦筝点点头,摩挲着信纸有些犹豫, 道, “可你说房中还有一个男人的脚印, 是不是同伙有待商榷, 连翘找上我并无恶意, 我实在想不通她们为了带信故意要了师弟性命是为哪般。”
“她们约你洛阳比武大会一叙,在那之前也许不会露面。”温庭云把他拉到一旁坐下, 道,“是我疏忽,竟让人潜了进来给你造成这么大惊吓。这屋子住不了人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线索,天色已晚,哥哥干脆去我那边挤挤吧。”
秦筝出了一会儿神,声音有些哑,道,“好,我先把他埋了吧,至于尸体……”
“我叫人去找,你放心,会让他入土为安的。”
“多谢子卿周全了。”
这一夜实在疲累,秦筝无力地站起来,找东西先把岳秋思的尸首包好,交代让人放在冰室,才跟着温庭云回了客房。
客房就在主居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一居三室,院子很大,琉璃影壁高耸在门口将里院挡得严严实实,上雕刻着花鸟鱼虫,显得这宅子的主人大有安居在此一家和乐之意。
如今东西厢房住着温庭云和傅严,秦筝被带去了最大的一间客屋。
由于今夜事发突然,苏府自建成就一直没有人住,王管家带着自己的家仆忙活了大半夜才把屋子收拾到温庭云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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