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涵恹恹答了一声“遵令”,可眼底明显有不甘的怒意。
卫冰清抱着手转过身往外走,临了还是嘱咐了一句,“傅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让他先来见我。”
“是。”
墓穴里七拐八绕的通道两侧都空着许多石室,在建造初期,这些石室可短暂停放物料,也供工匠们休息,如今广寒山庄进驻这里之后不但将爆炸后被阻隔的碎石都清理了出去,还将这些石室改造成了弟子暂居之处,宿涵将秦曲二人安排在了一间又小又不通风的隔间,铁门一架,扣上锁便成了牢房。
曲尘躺在冰冰凉凉的地上,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卫冰清安排的周老也只是做了最简单的止血处理,而后把剑取了出来,丢了一瓶金疮药就走了。
反正落入他们手中也不怕逃得走,秦筝没有被敷住手脚倒是方便他照料曲尘,他探了探曲尘的额头,已经很烫了,只好把人放在自己腿上靠着,脱了衣服尽数盖在曲尘身上。
这番动静不小,曲尘并没有昏睡过去,他抬眼看见秦筝只穿着里衣,自己身上反而盖了还几层衣服,挣扎着要起来,又生生被秦筝给按了回去。
“你躺好吧,发烧了。”秦筝也有些疲累,他把衣服又盖严实了些,尽力憋了个无所谓的笑,“伤口不是太深,将养几日就能好,这瓶是广寒山庄上好的金疮药,我记得……还是我娘研究的方子,虽然只给了一瓶,紧着些用应该够了。”
曲尘烧得有些头晕,抬眼看他也看不真切,迷迷糊糊道,“那时候你也这么……让我枕过你的腿,你还记得么?”
秦筝笑了笑,“记得,你被那些世家公子欺负狠了,搞得一身的伤,偏生还是个不服输的,见着我的时候明明都烧得糊里糊涂了,还拿剑指着我,说自己……”
“死也要死回南疆去,不要在中原丢这个脸。”曲尘接过话头,笑得温和,“我以为你也是个不要脸的世家公子,许会和他们一样,用尽下三滥的手段将我逼出赛场,谁知……你照顾了我两天两夜,差点……差点连累得你也遭了他们算计。”
秦筝蜷起那只无处安放的腿,往后一仰,想起陈年旧事,心里五味陈杂。
“我可没少吃亏,他们都什么人我清楚得很,是后来不敢了,见到我都绕着走,不然你以为他们不想连着我一起弄?”
秦筝叹了口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看这才五年,有的人混得人模狗样了,有的人却……”
“你一直都没有变。”曲尘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怔怔地盯着秦筝,“至少在我这里,你一直……都没有变过。”
曲尘微微抬着双眼,迷迷糊糊地笑着,把秦筝的手抓过去贴在自己脸上道,“你说会和我并肩而行,肝胆相照的。即便南疆和中原路途遥远,每年……都会来找我喝上几坛子酒,要和我比剑,看我有没有进益……”
曲尘愤愤道,“明明都说好了的。”
秦筝的手被他蹭的有些痒,不自在地想往回抽手,却被烧迷糊的曲大国师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扯着秦筝的手不给松,含糊不清边咬边问,“那些话……你不是出自真心的吧?秦筝,你真的……觉得……我会害你吗???”
秦筝皱着眉头,被咬得有些疼,可他余光瞥见曲尘泛红的眼角,心里突然一软,只得无奈地当他是烧糊涂了,手没有忍心抽走,心里很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日不更新哈~周一继续!!下周督促我一日双更我要勤奋起来!
第97章
壁上插着一根火把, 火焰偶尔晃动几下,把两个人的影子也撩拨得有些纠缠不清,曲尘喃喃了几句就听不太清了, 一时, 落针可闻。
秦筝觉得尴尬,即便他清楚曲尘要不是烧晕了也不会做出这些对他来说已经算出格的举动, 可曲尘几次表达过他对秦筝的心意,饶是自己心如止水, 秦筝也不想因为一时的心软, 让曲尘会错意。
见曲尘似是睡着了, 秦筝把手抽走,谁料曲尘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 “看来你是对他动了真心了……我早该断了念头的,自看着你和他相拥跳崖开始,其实我就该明白执着于你,是我在给自己画地为牢。”
这不是想得很明白么,想明白了怎么还咬人呢。秦筝闷闷地想, 没有多言。
曲尘笑得无奈又苦涩, 眼睛望着秦筝缩回去的手, 上面被他咬了个牙印, 这辈子或许同这个人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止于此了, 他没有糊涂,这也不像他做得出来的事, 只是一想秦筝已经把心,或许连人都交给别人了,曲尘就少有地会满肚子嫉妒和不甘,说来说去,这是他头一次特别想要个什么,他道,“从小我就被送去了国师院,按照他们的希冀教养长大,这辈子该做什么,能做什么都是定好了的,除了忠于国主一人,我是谁我在何处我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都不重要。也没有人觉得国师院里圈养着的这些孩子需要他们自己的人生,遇到你之前,我甚至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曲尘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秦筝的腿,只是视线能保证落在他身上。就这么盯着秦筝的下巴继续道,“你活得……比我自由多了。笑是真心的,生气也是,好像不管你做什么都能尽兴,我还真的有些……羡慕你。”
秦筝淡淡一笑,“事实证明,无拘无束恣意妄为只是表面美好,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会被打入深渊。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至少你的忠诚没有错付给不值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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