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威风不减当年,一顿吓又能顶个一年半载,美哉。
酒过三巡,一开始战战兢兢的诸位掌柜的也不拘谨了,温庭云虽然话不多,不过今日难得的胃口大开,吃了不少菜。
醉仙楼已是当地最豪华的酒肆,厨子的手艺堪比御厨,甚至坊间传言有那落了罪的御厨被人偷龙换凤地救了出来,就在这醉仙楼里重操旧业。
温庭云才不管他御厨不御厨,心情好的时候吃什么都香,不过他忍不住点评了一番。
“这道万福肉嘛……”
众人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温庭云咂咂嘴,“过得去。”
众人放下心来嘻嘻哈哈地笑着,也打算拈一筷子,又听九爷一脸得意地说:“不过比起我家那位做的就差点意思了。”
众人手僵在半空:“……”
温庭云舔舔嘴皮子,万福肉里有板栗,很甜,不过在家里都是秦筝亲手一个一个剥给他吃。秦筝知道他小时候喜欢吃甜的,长大了又偏爱辣的,故而菜式都是交叉着口味做,不会做就让厨子教他,一来二去下厨的手艺突飞猛进,温庭云的胃被照顾得要多贴心有多贴心,不过要不是他人还年轻,白日里练刀法固定了时辰从未懈怠,晚上又兢兢业业地换着花样地伺候教主,这才让他没有因为不要命地胡吃海塞变成个而立未到就已体胖发福的油腻男人。
一想起某人亲手剥的板栗,九爷越吃越甜,甜到了心里,突兀地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呢?是不是还是他做的好吃?”
“好吃好吃,好吃极了!”
没有吃过的众人此起彼伏地表达着莫须有的赞叹,把手缩了回去,今晚不打算碰这道万福肉了。
九爷喝下一口小酒,眼睛泛着精光,瞄上了一道声名远扬的菜——鸳鸯五珍脍。这道菜虽然是下酒菜,可极废功夫,五种珍禽野兽的生肉切片后摆成花瓣的形状就着酒吃,不但要食材新鲜,还考验刀工,秦筝好酒,这菜是他为了两人夜间沐浴泡汤时喝小酒嘴馋了吃的,最早试着做,每一片肉上都带着他自己的血,白花花亮晶晶的肉片上星星点点的殷红,又血腥又珍贵。
温庭云捻了一块生鱼到嘴里,闭着眼享受了片刻,“你们家里人都会亲自下厨做饭吗?”
掌柜们锦衣玉食,家境优渥,都有厨子伺候,夫人一般是不进厨房的,可大家不知道温庭云这些问题里面是不是掺杂了什么别的关窍,一时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跟在温庭云身后伺候的下属则了然于胸,有的必须说没有,这样九爷才有得继续炫的兴致,遂摇摇头暗示大家。
众人赶紧齐齐摇头。
温庭云一副“我就猜到”的表情,“哈”了一声,遗憾道,“许是成婚久了,操持孩子的事不得空吧?我家那位倒挺热衷的,我老说他,厨房油烟大,对身体不太好,可他不听,偏要日日给我做,早中晚夜宵都不落,你们说说,头疼不头疼。”
众人:“……”
下属:“……”
桌案上的菜五花八门,色香味俱全,温庭云每碰一道,总能七拐八绕地聊到“我家那位”上,还时不时点名问问别人家里的情况,然后又遗憾的表达了下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固然好少了情趣就没意思之类的论调,闹得大家都齁得吃不下了。
就在他指着第十七道菜要开口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来人一脸无奈,随便福了福就走到了温庭云身边。
这么没大没小不知礼数的除了苏耽没有别人。
“你现在已经到不请自来的地步了?怎么?给你开的药房这么快就被你败光了,家里连锅都揭不开要到我这儿来蹭?”
温庭云没抬眼看他,连珠炮似的损了他一顿。
苏耽不生气,弯下腰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而直起身来,给了屋子里每一个人同情的眼神,抱手站着。
只见九爷那微醺的脸上,由惊讶转化成了窃喜,但他极力忍着,没笑出来,然后突然放下了筷子,拿丝绢擦了擦嘴,淡淡道,“这方才还说着呢,就火急火燎的催我回家,男人嘛,该以事业为重,他可真是……也太粘我了。”
苏耽细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躬身悄悄道,“见好就收吧九爷,要不是教主动用了啸月楼的眼线找你,我可没本事这么快就能找到地方蹭你的饭。我看教主是真急了。”
“急什么?”温庭云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我不是好好的么。”
“教主可不是担心你不好,我说九爷……你们俩这情趣关上门谁管你,怎么非要闹得天下皆知呢,我听说……各大门派送去给他庆贺新婚的礼已经放不下了,老四搬走了些,老七搬走了些,还有很多停在驿站,你再不回去给他个交代,教主这次怕是会跟你动真气!”
温庭云不置可否地愣了下,“嚯”地站了起来,把苏耽吓了退了几步,而后他彬彬有礼地对着众人一笑,“差点忘了,这次来还有一事通知大家,下个月教主大婚,请各位务必到场。”
“大……大婚?教主??”
“和谁啊?”
“谁结婚?啥时候?”
温庭云背着手,潇潇洒洒地留了众人一脑门的问号,飘到了门口,正要一脚跨出去的时候,便听九爷爽朗一笑,丢了句话过来。
“当然是和我结,告辞了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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