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刻钟过去,他们除了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出的闷哼声和惨叫声,想要看见什么东西根本不可能。
而那些声音无疑是给他们增添了更大的心理负担,一时紧张异常。
除此之外,房间里正在进行的,却是和黄魅等人所想并无两样。
地仁额角上已经布满汗珠,那双一直稳稳当当地手,却在每次从玄影身上移开后,无法抑制地抖动。
玄影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扒下来了,但即便是地仁给他处理了这么长时间,此时一眼看去,也只有一片血色,泛白的血肉和不断渗出的血迹掩盖了他原本的肤色。
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从刀伤到掌印,还有各种撞击的淤青和划痕,基本铺满了玄影的身体。
哪怕是膝窝那种隐秘的地方,都扎进了几片碎石。
地仁没有办法想象,玄影这是经历了什么才弄到这种程度。
他也没办法明白,又是什么支撑着他,苟活到现在还残存一口气力。
一边想着,地仁手下速度不变,手腕微抖,握在手心里的瓷瓶洒出大片粉末,不偏不倚地铺到玄影胸前。
“啊!”极具刺激性的药物洒在上面,玄影无意识地痛呼一声,身体似是要翻滚躲闪,却被地仁眼疾手快地压住,再次引来玄影的一声呜咽。
血腥气不断弥散在屋内,随着处理伤口时间的延长,地仁的动作越发娴熟,而开始时候的震撼也逐渐演变成心疼,最后变成无动于衷。
日头一点点的西落,窗外已经落霞漫天。
玄影的呜咽呼痛蓦然化作一声呼唤,地仁一下子就僵住了,他似是不敢相信,俯身靠近仔细倾听。
然而他所听到的,内容和先前并无变化。
“主上、主上......唔......主上......”
地仁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离开时,看着玄影的目光几乎是带了怨恨:“......蠢货!”
骂完这一句,地仁恨恨地大步离开,行至门口想到什么,虽是不情愿,但还是返回来,抓起桌上备好的药方,这才重新走出去。
床榻上全身包裹在纱布中的人好像是陷入了梦魇,他的面容很是纠结难受,唯有那一声又一声的“主上”,才能勉强缓解睡梦中的痛楚。
......
是夜,皎洁的月色下,一道身影穿梭过假山庭院。
藏在暗处的影卫们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踉踉跄跄地走向主子的院落,却没有一人胆敢下去拦截。
而在他们身后,以天仞为首的三人并肩而立,同样静默无言,只是站着、看着、跟着。
看着下方的人是怎样拖着一副破败的身躯,视线坚定的只有前方的道路。
直到玄影终于挪进谢逸潜的院子里,他们这些人才不得不停下,再看着玄影轰然跪倒在地。
“属下幸不辱命,让主上复命。”
第27章 怀抱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段时间,对于玄影来讲却是度日如年。
他身上一开始的痛楚已经渐渐察觉不到了,只剩下一片麻木。
而他的双目却从始至终都是盯着不远处依旧散出亮光的房间,看着里面的人影来回走动,最终倒下去再也没了动静。
玄影早就该知道的,打几天前他被天仞拦在王府外,就已经表明了主上的态度,无非就是将他视作弃子,再也不需要他这把废剑了。
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坚持固执有什么意义,就像现在这样,拖着一身的伤病跪在主上房前,嘴上说着复命,实际不过是想再见主上一面。
面对这样的自己,玄影简直快要唾弃死了自己。
但纵使千百般自嘲自贬,真的让玄影离开,他又实在做不到。
就在这段等待的时间中,玄影也是想了又想,有时困扰于身体的不适,难免会有意识混沌的时候,但在清醒之时,他则真的有在思考。
想想之前主上给他的承诺,再想想自己到底是想要什么。
假如之前主上所说的“王府大门一直为你留着”只是一句戏言,或者单纯就是为了安抚为了欺瞒,那着实让人太过心寒,玄影也不愿用这种恶意的揣度去污蔑主上。
更别说,他也并不需要这种欺骗,只要是主上的命令,不论什么他自会义无反顾。
但同时,当这种假设不成立时,那又会是什么让主上做出这种决定?
玄影想了很久都没能得出一个合适的解释,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中更是不断传来眩晕的感觉。
理智告诉他,玄影该离开了。
但情感来讲,见不到心心念念的人,让他如何甘心离去?
玄影甚至都不知道,他要是就此离开,以后还能有机会和主上见面吗?
“属下玄影,向主上复命……”他竭力提高声音,可最后说出来的话,不过能在他耳边徘徊。
而那几步远的屋子里,谢逸潜看似在顾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但打从玄影跪到他院中,他的注意力就再没从玄影身上离开过。
谢逸潜的本事皆是上任影首亲自教导,近几年罕少在人前动手,但他的武功内力却也没退步分毫,甚至说他如今的功力,比之天仞等人也不见逊色。
如此一来,在他控制着内力的同时,想要知道屋外怎样一番情景简直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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