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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霄擦着脸问:“你们大人呢?”该不会对着破了的屋顶哭了一晚上吧。平都的人怎么如此娇弱,一点也惊吓不起。那他这样儿的要是去了凉州,还不被山贼流氓吓出病来。
    自那时在帐中惊鸿一瞥,这位野生太子不知为何就将温仪脑补成了一个柔弱文官的模样,说详细些大概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只鸡也杀不了那种。文官么——劈惯柴的太子啧了一声。
    “大人有事,请殿下自行用饭。”连芳替这位殿下穿好衣服,暗中瞄了瞄他与前朝皇后无二的面容,心道,果然不愧是元家子孙,脾性倒和如今坐在龙椅上那位像了七分。要不是辈份摆在那错不了,依元帝的年纪,说是元霄他爹也不为过。
    元霄诧异道:“今天不见皇帝?”
    “皇帝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却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
    元霄往外看去,一个穿了黑衣的人靠在门边,抱着手臂正看他。这人元霄认识,成天跟在温仪后头,半夜还接了他的瓦。听闻平都国公府有弦歌双绝,一明一暗护在温仪左右。这位成天抛头露脸莫不是其中之一。
    秦三眉一挑:“殿下眼也不错,莫不是看上我了。”
    听到这句话,这位虎豹之姿的殿下哧笑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太贵。看不起。”
    秦三:“……”他举手侧过身子,由着太子的头顶自他下巴沿擦过。
    秦素歌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被人看不起是因为嫌他贵。他留意到太子身上衣饰,仍是昨天那一身。昨夜温仪特地寻了些合元霄身量的衣服,虽然不那么尊贵,好歹新堂一些,显然这位太子殿下并没有穿,甚至可能都没看。
    ——到底谁给太子的自信能把穷字演绎得如此富丽堂皇?
    他这个疑惑,其实苏炳容曾经也有过的。
    但是当时元霄怎么说来着。
    “苏先生,这不叫穷。”太子金刀大马刚端了个贼窝,一脚踩在贼头子背上,语重心长,“这叫两袖清风。钱财乃世俗之物,庸俗。”说着招呼手下,“把东西搬回府里。”
    苏炳容:“……你不是说庸俗么。”
    “对啊。”元霄理直气壮,“孤一个太子不渡他们,谁渡他们。”当然是委屈一下自己,宁愿自个儿庸俗些,也要让别人活得清贵。
    看着搬箱子搬得十分欢快的护卫,苏炳容突然怀疑自己到底图什么要当太子的谋士。
    他图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那是曾经的事,现在的苏炳容——
    “这饭不错,米粒精细。多吃点。”
    这样嘱咐白大公子。
    温仪当然不比太子无业游民,他是一个有事业的人,一夜未合眼,早早起来进了宫,等元霄吃上早饭,他已经在花园溜达了半天。
    “温大人早。”
    “国公大人早。”
    温仪握了把金丝描边扇,走在御花园里,由着途经的宫女太监给他行礼。昨夜他与太子进城时,雪还很大,差点阻了他们回平都的脚步,如今倒是停了。他拿扇子轻轻敲了敲枝干,上头的雪就落了些下来,露出被覆盖的树枝和花朵。
    红梅白雪青枝。
    堪称一景。
    温仪勾唇笑了笑。
    殊不知,落在旁人眼中,便不止红梅白雪青枝。
    元齐安袖着手,看着披了裘衣的人凑上前拨弄着花蕊,墨发覆肩,远胜雪中别景。他站在廊沿下,气定神闲望了好一阵,这才举步向前,雪地被他踩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花虽好看,却也冻人。”
    正在考虑要不要挖一颗树回自家种的温仪顿了顿,他收回手,一回身,一身华服的六皇子已经站在他身后,正微笑着看着他,显然那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动人——
    温仪沉吟了一下。这花是挺动人。那不是废话么。
    元齐安向来喜欢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所以温仪不太喜欢遇到他,但进了宫,遇到些不想见的,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略略点头:“六皇子。”算是打过招呼了。托这位殿下皇帝老爹的福,温仪在宫里,倒还不需要如何和其他人行礼,省了他很多麻烦。
    元齐安笑道:“国公今日怎么有兴致进宫了,父皇还未下朝。”
    温仪道:“叫都叫兴致了,当然是一时兴起,哪里会有理由。”说着打量了一下元齐安和他身后跟着的宫人,宫人手里拎了个精致的食盒,食盒上绣了牡丹图案。宫里特别喜欢牡丹的只有两位,太后和皇后。作为端妃的儿子,元齐安当然不可能给皇后送东西,那么这会儿功夫,他一定是去拍太后的马屁——还是连着他娘的份一起。
    注意到温仪落在食盒上的视线,元齐安热情道:“国公用过早点没,不如一起?”
    “不敢叨扰殿下。外头寒冷,殿下还是早点进屋的好。免得手中吃食受冻。”温仪这般说着,余光却瞟到柱子后面衣角一闪,正是谢清玉。等的人既然已经来了,温仪也没有兴致与元齐安推来拒去,客气地告辞,便往谢清玉那里去。
    温仪往前走了一段,藏青色官服便映入了眼帘。
    他道:“清玉。”
    谢清玉回过头,看了眼他身后,笑说:“我还当六皇子找你有事,所以特地避开。”
    “我能与他有什么事。”温仪随意答了一句,便问,“皇上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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