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人。”白大公子沉声说,“我等不过是想另寻他处,府上侍卫却拦着不放,还将炳容气到如此地步,这未免欺人太甚。”
温仪大约猜到了事情始末,他蹲下身给苏炳容把了个脉。嗯,沉着有力,不像是个昏倒的人。温仪又掀了掀苏炳容的眼皮,眼珠颤啊颤。他心下了然,站起身:“素歌。”
素歌?
装晕的苏炳容眉头动了动。难道这个冷得像块冰的人就是温府弦歌双绝中的一位?传闻温仪手下两绝,一弦一歌,一明一暗,替他处理日常事务。因武功超卓,很少有人能从他们手下让温仪吃亏。温仪他在这位子稳居多年,命大也是有原因的。
温仪是故意这样叫的,果然苏炳容猜到几分后,眼皮子乱动,不用他如何,就悠悠一声长叹醒了过来,脸色煞白,嘴唇发紫,仿佛是刚见到温仪,虚弱道:“温大人。”
白芝璋一呆。
他们不是说好要装晕怒斥温国公,气势逼人冲出门的吗?怎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话本子又突然变了。白芝璋一心习武,在谋略方面没有他弟心思那么多,看着苏炳容起身,很有些纠结。“炳——”
“并无大碍。”
苏炳容提高声音,打断了白芝璋的话。他朝温仪一拱手:“只是我体弱,受不了这寒风,站得久了这才晕倒,让国公看笑话了。”
“既然身体不适,不如回屋休息。”温仪顺水推舟,“府内地方不大,但区区几间屋子还是有的。你们可以安心住下,太子殿下托我照顾几位。苏先生要保重自己,免得殿下担心。”
提到元霄,苏炳容有些动容。他年长元霄十来岁,视他为亲弟。元霄的脾气他又是最知道的,在凉州虽也习礼乐诗书,但受环境影响,无法无天地很。在凉州算是自己家,可以由得他闹,若到了宫中,仍是这样作风,怕要吃暗亏。
他道:“殿下如何,可还习惯么。”
温仪说:“苏先生既然放心不下,不如在此小住。陛下命我教导殿下礼仪,我时时回来,总能告诉几位殿下近状。若太子出宫,他处不可随意去,我这国公府,还是能来的。”
这话就极具道理了。
苏炳容一想,说的很对。如果他们住在外面,太子去见他们,难保不被有心人士列为私营结党。若是在国公府中相见,则正大光明。况且温国公权势那般大,一把保护伞还是撑得起来的。这么想着,他就说:“那就叨扰大人。”
意思是同意了。
温仪一笑:“不叨扰。”
只是——
“我府上一百二十二口人,都不大识字。苏先生饱读诗书,还请多多教导。”
苏炳容:“啊?”
温仪又看白芝璋:“大公子的武功可谓一流,府上侍卫花拳绣腿,也请多加指点。”
白芝璋:“啊?”
“正巧过年侍卫回家请假,我府上护卫也紧缺。”温国公提高了声音,看着后头一十六位素衣护卫,大声说,“就劳烦各位英雄替他们轮个班值个夜了。”
一十六个护卫:“啊?”
原来——
不是白吃白住。
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苏炳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他忽然担心起太子来。太子纵横江湖十六载,未尝吃过明亏受过暗算,但他对上温国公,到底能不能行。
元霄打了个喷嚏。
太后连忙拿帕子拭他额角:“霄儿怎么了,这是着凉了?”她看着元霄一身布衫,拧起眉头,“荷锦。”荷锦走上前。太后道,“皇帝是个粗心的,霄儿自己又不在意。你让人交待内务府,制些新衣来。新年新气象,怎可如此怠慢。”
荷锦道:“是。”
于是遣了人下去说。
过得会得报。
“内务府的人说现下制衣怕是赶时间,先将皇子们的衣裳取来。”
太后替元霄整理衣领的手一顿。她道:“现在内务府听谁的多。”
荷锦道:“回太后,宫中事务都是皇后在打理。”
皇后,也就是太后的弟媳妇。说起来,当年太后就与这位弟媳妇不大对付,若元帝不当这个皇帝,说不得她们还能平起平坐称一声好阿嫂,如今么。她冷笑一声,份位在这,太后可比皇后高一级,皇帝都得低头叫她一声,何况是区区一个皇后呢。
太后理了理云鬓,说:“知道了。你去告诉他们,就拿三皇子的衣裳来吧。不过,霄儿很快就要参加祭祀大典,须得大红织金祭祀服一件,让他们快些准备。储君与皇子不同,这件衣裳,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替了。”
这么吩咐完,她又摸着元霄的头,温和道:“三皇子是皇后嫡出,年纪比你大些,身量却差不多。穿他常服委屈不了你。你须记得,宫中皇子虽众多,太子却唯你一人。明白么?”
听了半天云里雾里压根不知道这些女人在搞什么的元霄:“……”
眨眨眼。
“明白。”
就意思让他在这宫里——横着走呗。
作者有话要说:
苏炳容: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
元霄:?人话。
苏炳容:国公欺负我QAQ
第20章 认错了人
好不容易从太后那里逃出来,天色都暗了。太后本要留他吃饭,元霄明着暗着委婉拒绝了。他情愿一个人去啃一条蹄膀,也好过对着‘霄长霄短’的祖母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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