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寻常夫妻会做的事么?”
“……”
昨晚——
非要说起来,其实他们也没干什么,连肌肤之亲也不算。不过是自给自足,顺便互相帮助了一下。只不过温仪有耐心,懂得许多,又忍耐性极好,故而慢慢悠悠一曲琵琶弹下来,真真儿的把太子弄了个抱着被子半遮面。初时挑抹勾,间或惊几喘,偏偏温国公还能问:“殿下喜欢什么调调的,你看,是慢一些好呢,还是慷慨激扬些的好。”
太子殿下哪里受过如此严谨的教学,囫囵了半晌,神思早飞到凉州平野上了。恍惚间仿佛还能觉得自己拥风而上,身畔有雄鹰相伴,底下是大乾山川,云里雾端,是温国公笑吟吟看着他,眉眼如画,清贵逼人,跟山里头的仙人似的。
“快,快些好。”他说。
快些结束的好。
温仪长长哦了一声,却是嘴角一勾:“可我就喜欢慢。”
弦握在别人手中,还能说个什么?等温仪交卷的时候,头回进学堂的太子殿下早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温仪淡定自若道:“怎么样,学会了没有。殿下不喜欢吗?”
也没有不喜欢吧。
只要是和温仪一起,元霄还挺喜欢的。他就是有些感慨:“成家还挺累的。”
想到元霄事后如同一条咸鱼般躺在那里说着这句话,仿佛自己有多操劳的模样,温仪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待元霄疑惑地看过来,这才笑着把人拉起:“大丈夫齐家治国平天下,肩上担子本就有泰山之重。你光嘴上说要如何如何,话出口就像泼了盆水,如今才试过一回,只到巫山脚下就说累了。莫不是要后悔?”
“这怎么可能。”元霄才说了一句话,便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鼻子发痒,身上有些寒,可能昨晚胡闹受了风。偏指关节又有些痛,大约也是昨晚弄痛的,倒也没有在意。
温仪却心头一紧,伸手去摸元霄额头,被对方避了开来。
太子一边着衣,一边道:“夫妻相处本应是一件快活的事,只是有些事我不大晓得,但你既然懂得比我多,往后我们可以互相探讨。总归是尽了你我兴头的好。”说着他兴致勃勃道,“这次我学会了,下回我来试啊。”
这事还是挺简单的!
再说睡觉和吃饭一样,都是一桩很自然的事,饿了便吃饭,兴起就睡觉。有什么见不得人么?在元霄心中,这两件事是没有区别的。如从前亲一下便只睡很好。但像昨晚那般,虽是羞涩奇怪了些,但回想起来,就像天地之间只余二人喁喁私语亲密无间,也很好。
太子的行事很简单,挑喜欢的来。
他这么大咧咧的,温仪看了半晌,还是甘败下风。指望元霄懂礼仪廉耻,怕是不可能了。他只尊他想要的礼,要他想要的廉。至于耻——能派上用场时,大约会耻一耻。
温仪只有一个要求。
“吃饭你能常提嘴边,睡觉不要和别人说起。”
元霄已穿上最后一件外衣,闻言回头笑道:“我又不傻。”
再说了。
常怀之这种只会教人亲脸亲额头的,怕是连他还不如。自觉开了荤已与他人不同的太子殿下莫名其妙就多了股自信和长辈的气势,看谁都是‘呵你们这小毛孩子,老子和媳妇睡过了,你们懂什么叫睡吗’的睥睨感。
昂头挺胸,十分骄傲。
如同一只大公鸡。
“……”
常怀之私下问温仪:“殿下怎么了。”
温仪镇定道:“学傻了。”
关口空旷无人,四下清寂,唯有江水奔涌和风的声音。一阵马蹄咴然后,元霄他们已到了近前。温仪率先下马,随后是元霄,常怀之,和一干精锐侍卫。接着是古尔真,今拔汗,柳一鸣,和随行护卫。
温仪与古尔真交换了一个礼节:“大乾温仪,恭迎太子殿下。”再一抬目,就是心中赞叹。好一个抒摇太子,高鼻深目,英挺俊人,眼中的锐利就像天上的雄鹰。确有一身气势。但他忽而又心中打了个疑虑,此人身上杀伐血气太重。温仪虽然没见过古尔真,却也知道对方被称为国人称作天上的星星,聪慧明亮。
这颗星星——好像大了点。
古尔真道:“久仰温国公大名,此次得见,分外亲切。”
话语有礼,举止有度,令人挑不出错。
温仪笑了笑,略让了让,才把元霄带出来:“这位是我大乾太子,元霄。”
古尔真眼中闪过一丝赞叹:“贵国太子清灵俊秀,不愧是好山好水养出来的好人。”
元霄今日穿着得体,明晃晃往那一站,确实算得上清灵。但这话分明是夸人的,温仪听了却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吃味,他并非这般心胸狭隘的人。温仪不舒服,是因为古尔真的话,听上去仿佛是说他大乾的太子是个漂亮的花瓶,中看不中用。
你若夸我大乾公主好山好水养好人,那是对的。夸一个男人就——
温仪掩下心头不痛快,微笑道:“这几位是?”
古尔真这才略略让开。
“这两位,是我抒摇武臣,今拔汗,柳一鸣。”古尔真笑道,“柳大人是你们关内人,随了祖姓。抒摇国中关内姓的人不少,可见我们两国很有渊源。”
屁的渊源,天下大同,要说起来都沾亲带故。温国公心中噼哩啪啦怼了一顿,面上不显,只笑着与古尔真并排入了青罗江关。常怀之等大人们走了,这才跟在温国公身侧,跟了半日,忽然琢磨过来,既然对方是太子,为什么不是元霄和古尔真走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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