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看了眼温仪,与今拔汗确认:“你请我和你们一道坐?”
今拔汗与车内的古尔真对视一眼,古尔真点点头。
今拔汗便道:“是啊。”
就见元霄忽然笑了开来:“好啊。”说着他就调转马头朝抒摇的马车而去。
常怀之担心道:“温大人……”
元霄进了马车后,今拔汗就跳下车,朝赵一躺着的马车走去。温仪跳下马来,与他一道进车。今拔汗见众人一脸担心的模样,不禁笑道:“放心,车里没有吃人的老虎。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
——却不知道大乾的人担心的事本末倒置。
车里没吃人的老虎,你请的这位,却比吃人的老虎还要可怕。
直到进马车前,今拔汗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温仪看他的眼神,带了丝怜悯。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的危险程度——
“对温仪呢?”
“是颗甜心汤圆。”
“除此之外?”
“保龄球。”
又痛又刚。
第69章 他这么好
其实赵一在到青罗江关前好过一阵,瞧着精神尚可,还能与元霄说话。因他病着,温仪就让他在驿站休息,没让他去关口。结果回平都的路上却发现赵一症状更严重了。今拔汗说通歧黄之术,并非虚假。他是通,只不过真的是略通,因为他是个武将。
古尔真才是歧黄高手。
今拔汗翻看了赵一的眼皮,又把了下脉,沉吟一会问:“介意我解开他衣服看下么?”
温仪在一边看着今拔汗的动作,道:“太子请。”
今拔汗就动手,撩开赵一的衣服,身上肌理分明,毫无异状。他又把赵一的头转过来,赫然在发根处发现一些红点。温仪心头顿时如被大锤击中,他立时站起身,视线紧紧落在上头,道:“这是什么?”
今拔汗用手摸了摸那红点,只觉得这仿佛是小血点,一按便隐到了别的地方去,如同活的一般。再细细检查,红点只有发根几处,别的地方并没有。他替赵一穿好衣服,方说:“这位兄弟先前可接触了什么人?”
温仪沉着道:“有,是个病人。”
说着他将肃岭山灾,茶馆所遇柳大海一行,原原本本详细说了一遍。随后道:“可是若这病染人,先前与柳大海在一起的人却无事。何况赵一说他暂留几日,无事才上路。”
今拔汗思索了一下,说:“虽不知其中原委,但或许这位赵兄弟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可能接触了病人的体·液。这种事,无意间碰到,他不一定记得住。”
温仪皱着眉头:“你是说,这病寻常不染人,但若是有体·液接触,便可能获染?”
今拔汗替赵一拭去额上汗水,又替他解开衣襟,好散散热。既然不是风寒,光捂着出汗是好不了的。他说:“应当是,山中多毒物,这人既然是从山灾中逃命而来,伤口或许碰到毒物也说不定。若这位赵兄弟本来身上有破口,就容易受到病气侵染。”
“那这红点是什么?”
“似乎是极细小的毒虫咬下的淤血。”金拔汗沉吟了一下,或许柳大海在山上接触到的便是极细小的毒虫,钻进人的皮肤,因体·液剧毒,破口后伤口不得痊愈,就会溃烂。
他将赵一的指关节给温仪看:“上面还有红印,说明这处曾经破损结疤。”
武人总是难免受伤,这种小伤口,赵一自己根本不会在意。柳大海死后,他难免触碰到对方,说不定是那时中了招。温仪沉着脸,为自己的大意自责。
他更自责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他竟然听信赵一一面之词,心怀侥幸,期盼对方真的不过是风寒而已。如此疏漏,不是温仪平常的作风。
“温大人不必过于挂怀,这位兄弟至今未好,不过是用错了药。且他模样,正在发病初期。”今拔汗道,“我如今随身带了一种药,虽不对症,但能疏理导气,可将他身中潜伏的毒气逼出。慢慢调理当好许多。若那病果真霸道,先前那个病人也不会捱到遇见你们了。”
温仪大喜:“当真?”他郑重道,“果真如此,是温某欠太子一个人情。”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今拔汗想了想,“此症虽非疫症那般可怕,来势不汹,但据温大人所言,既然赵兄弟因有破口而染病,说不得肃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依温仪所言,肃岭原有的香樟树或许是这种毒物的克星,如今香樟树少,克星日益消失,那种毒虫便肆意生长。不过这也只是金拔汗自己的猜测,他既然是猜测,也不会主动去说。是真是假,是黑是白,大乾皇帝派人查了总会知道。
温仪颔首:“我会尽快秉明陛下此事,及时查明肃岭情况。”
今拔汗点点头:“只要知道此病因何而起,大乾名医众多,便能找到相应的法子。我这个药不过是应对毒物的通常办法,不适用于所有人。还请温大人谅解。”
“温某明白。”
而这当口,元霄坐在后头的马车里,摸着手指发呆。他虽然人在马车内,心却飞到了温仪那里。但却不是在想温仪。
元霄在想赵一。他不仅仅想赵一,还在想赵一的病——甚或他自己的。先前不觉得,近两日来,他觉得身上日益沉重,呼吸粗重,之前被忽略的疼痛也隐隐泛起来。那股痛不像是磕碰所致,反而像骨头里生出的,察不分明,却突如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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