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自喝了薛云的药,本就身强体健,如今更是半分不适也无。有时倒要怀疑究竟是不是古尔真和薛云诓他,这一身轻松,就连从前那骨子里生出的酸涩感也无,还是不是个中毒的人了。但即便不是,他也要装着是。
这两天,他故意做出卧床的模样,就是给闻讯前来‘关心’他的那些叔叔奶奶们看的。
如今太后一来,太子殿下许久没发作的‘心疾’又该发作了。
元霄动作极快,翻个身侧咕噜一躺,就是个刚被惊醒的‘病人’了。
随着太后喊着‘霄儿’进得门来,他一声长叹幽幽醒转——
入戏还挺快。
春兰不动声色地掩了口:“殿下,饼渣还有呢。”
元霄:“……”他抹了把嘴。
作者有话要说:
皇后→老三→老六→太子→【反手就是一锤子
第82章 假公济私
这边太后心肝儿宝贝地喊着过来,一撩开帘,便见着自己亲孙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红,一摸还有些烫。她心疼地按住元霄,不让他起身行礼。“这是怎么呢,皇帝不是说你好转了吗?怎么哀家看着还有些严重。可还有哪些不舒服?”
元霄略略起身,半倚床头,真心实意道:“孙子本该给祖母行礼——”
“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太后摸摸元霄额头,有些担忧,“有些烫。”
——当然烫。
刚才晒了半天的太阳,能不烫吗?
春兰体己地将空间让给这祖孙二人,贴心道:“奴婢去外头候着。”
太后瞧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待到春兰离开后,太后方说:“哀家听说,上回有人在你饭食中下毒,可有此事。”
这事元霄回景泰宫中时,听春兰说过了。这才知道,原来古尔真在大宴上将事都捅了出来,还知道三皇子挑唆温仪舞剑。幸好他反应快,这才没有错过。太子当时就想,怨不得那晚上他略施小计将福禧宫闹了个鸡犬不宁了,原来一切都是注定的。这是在给温仪报仇呢。
这么一出神,便没顾上回答太后,看在太后眼中,便是太子眉头微蹙,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她本就对元霄虽为太子却未掌实权心中不满,如今在她眼皮底下亲孙如此受人欺凌,予熙那便是在打她的脸刮她的骨肉之痛,当下暗恨,已做了决断。只口中安慰:“不怕。祖母在,决不会叫伤了你的人好过半分。”
不过是回忆了一下往事的元霄:“?”略有些懵懂地看着太后疼惜的模样,并没有搞清楚这开小差的功夫,太后是想明白了什么事。
他谨慎道:“或许是无意,总之当日的宫女也已经没了,祖母就——”
“没了便能算数?”却是太后沉声道,“这宫中什么样子,当哀家是没见识过么。进出过宫内的人,内务府都有记录。就算那宫女没了,哀家也能知道她从何来,去过哪里,都认识些谁。若真要查,岂是一句没了就能了事的。”
她不但对元霄如此说,对皇帝,亦是十分硬气。
太后自回宫以来两三个月,自知这大乾元氏已非她所掌度,本也不欲多加掺和。只是如今这些人格外大胆,光明正大欺负到她孙儿头上,就别怪她不客气。元霄顶着个太子的名分都有人不将他放在眼里,星愿倘若他不是太子呢?
太后算是想明白了。
权势这种东西,在宫中是万万离不得的。心软无疑是将刀递在别人手里。
“皇帝。太子中毒一事——”
元帝道:“是食物相克。”
“……”太后一笑,“好。便是食物相克。宫中能出现这种事,是御厨的问题,还是送菜宫人的问题。亦或是宫中人照看不力。哀家便当它是个意外,可皇帝什么话也不说,未罚一人一事,若往后还有这种意外呢?”
她是用着太后的身份明着找上门来的,元帝不但不能拒之门外,还得亲自相迎。此刻见这兴师问罪的架势,也知此事不能善了。原本当日这事发生时,他和太后及宫中多人均在外礼佛,并不知晓其中底细。事后元霄主动不提,又没有遭殃,元帝便没有要借此机会大刀阔斧的意思。他何曾不知这或是有人逼他查,逼他动手。
元帝能顺人意么?不能。
查下来不管是好是坏,都要处置一批人,或许其中还有些更深远的根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树木成林,也不是砍几棵便能拔除根须的。
但太后——作为旧朝元氏的国母,当今太子亲祖母。她不管这些,就算是三尺冰,成片林,那也得是她孙子的才会重视。他人的冰与林,关她何事。她巴不得砍个干净。
“太后说的是。是朕疏忽了。只是,当日送错饭菜的宫女已归责自尽,此事便就此算了,当给霄儿积攒福气。他尚在病中,怎好多见血腥。”
这话说的太后心中冷笑连连,攒福气,盛王当年战场杀伐时见过的血腥难道就少?从他口中说出怕见血腥四字最是可笑。可既然皇帝要与她装傻,太后也不想咄咄逼人。她乐得卖皇帝一个面子。“皇帝考虑的是。不过哀家心下难安。有一个请求,还请皇帝答应。”
既然太后都退了一步,元帝也乐得退一步。
就听太后说:“哀家要内务府将那名宫女的讯息呈上来。就算她没了。哀家也要知道,令我孙儿受罪的人,到底是从何处招来,受过谁的教导,竟连饭食都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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