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因为要报复人,但是,突然起了兴致,就想看看,能在石头缝中挣扎的草籽,能不能顺利扎根。是长成大树,还是被鹰鸟吞入腹中,湮灭在尘世里。
“如果你第四回 到这里,我再问你,你是想回去,还是回到这里。”那人点了点湖心。那里是温仪出生的地方,他本该在的国度。而这异世,原本不过是他生命中的戏曲。一段——如果当初就放弃这段旅途,就能直接回到原本在的世界的人生。
温仪理了理思路,方想明白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一直有机会回去,但是你给了我机会,我都没有回去。”而他在大乾,竟然还一直在寻找要回去的方法。
——他是不是傻?
‘温仪’勾勾嘴角:“不是你傻。你作了选择,就要重新开始,自然不会留下记忆。”
话又回到最后一句。
“你要回去吗?”
温仪回答得毫不犹豫:“回。”
他好不容易救活了崽子,难道眼睁睁让给别人?温仪掐了一把自己,啧,不痛,看来果然是做梦。温仪道:“如果我下回来,你也不用问我了。我一定是要回去的。”
“下回我也不必问你。”那人意味深长看着他,“事不过三,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事不过三?可他这不是已经第四次来了吗?
但温仪不关心这个,他看了看周围,已经给了答案:“我该怎么出去。”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我觉得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换过决定。”
“你明不明白,什么叫最后一次机会。”
温仪只说:“劳驾,我不大习惯别人用我的脸。”他极尽谦和地表达了想套麻袋的兴趣爱好,“我想你可能听过,有个喜欢问别人丢了什么东西的河神的故事?”
‘温仪’:“……”他不想知道。
温仪顺着那人指给他的方向,往迷雾中走去。他的身后,那片虚妄的湖泊,和那个虚妄的人,一道渐渐隐在雾气之中,再不复寻。这或许是一个往生之道,温仪却坚定地踏上回程。
“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会在这里的原因?”
“不好意思,我只喜欢让别人自己告诉我。”并不想求人。温仪微一欠身,语气仿佛略带着歉意,神情却十分淡漠。时光的荏苒让他不再喜欢追根究底,一切想要的答案,永远是通过自己努力得来的最为准确。而他永远不会再做被黄雀盯着的螳螂。
他已没兴趣再继续这个荒诞似非的梦境。
是该醒了。
如果他一次次的决定留在大乾,最终是为了遇到元霄。那么他很庆幸过往经历的一切。
这里是哪里,他为何而来,为何而去,都已不必探寻。
来时路已在身后,归途有人携手。
该当珍惜。
但是——
最后却仍听得不放弃的一句话,仿偌诱·哄,要骗他回头:“既然你我缘尽于此,临别之际,我送你一个礼物。”与他一模一样的那个人双手插着袖子,这个动作倒是与温仪一个模样。见温仪回头,他诡谲一笑,却忽然卖起关子,“但得等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那一日——”
话未说完忽见一道风袭来然后他就被踹进了湖里。
假温仪:“……”
善解人意温国公冷着脸揍人:“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他本来已经走远了一些,听到这句话后,沉默了一瞬,果断折了回去——撸起袖子,一把就将那个人按进了湖里团成一团,又踩上了两脚。
——神他妈卖关子,从刚才到现在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瞎逼逼!就这么想被套麻袋吗!
揍完人后,温国公神清气爽,终于将自元霄中毒后积攒下来的怨气发泄了出来——倒是免了元霄一顿皮肉之苦。他冷淡地撸平袖子,方居高临下道:“早说了,爱说说,不说滚。”
都一个个什么毛病,非得惹他才高兴。
意识回笼时,应当是下午。因为午后的阳光十分热烈,跳在他脸上。温仪眯了眯眼,方发觉为什么这大太阳能照在他脸上。因为有人将他挪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大敞着窗子晒他。
“……”
这是在干什么,把他当衣服晾吗?
温仪抬起手,手有些酸软。动了动腿,有点发麻。偏头一看,一个人都没有,更别提那只令他提心吊胆的汤团子。不远处的床上,被子倒还是那条,大红喜被没变过。温仪心中偷偷舒了口气,看样子是挺成功的。若是元霄出了什么事,想必温府的人也不会将这床被子戳在他眼前刺他的心。
“老爷!你终于醒啦!”
温仪转过头:“温蜓?”
温蜓喜极而泣地扑上来,在扑到之前及时收手:“我去告诉他们。”
没过多久,空荡荡的屋子就哄进来一堆人。
秦三,苏炳容,白芝璋,古尔真,今拔汗,薛云,不该在的都在。温仪看了一圈,点了半天人头,就是没从中找到该在的那个。他道:“太子殿下呢?”一边说着一边要站起身,然而浑身无力,根本起不了身。
古尔真走上前,把了下他的脉,又翻了翻温仪眼皮,说道:“死了。”
温仪心口一停。
古尔真这才道:“骗你的。”他皮笑肉不笑,“毕竟温大人威风地很,说什么你和太子能活几个,我们抒摇的国师和陛下就能活几个。我们怎么敢让太子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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