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只听沐风继续:“沐风虽说斡旋于男子之中,这种事,恕沐风不能解决。”
用心与不用心,这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沐风的话,让步青云浅淡的笑意收住。
自从得知萧炀喜欢自己,步青云做的最多的,都是想着怎么把萧炀这感情给憋回去。
憋回去憋回去!
却从来没有静下心想想,自己到底对萧炀的感觉怎么样。
步青云向后一靠,将手放在桌子上,吁一口气。
沐风体贴的合上门扉离去。
离开了燕王府那个需要时刻警惕的地方,步青云慢慢回想起曾经与萧炀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鸡鸣寺初遇,到后来的奸夫,再到红红……
似乎每一次,萧炀都是嘴巴上极尽可能的坏,但是做的事,却都不坏。
而且这个人呀,山珍海味吃得起,粗茶淡饭也乐在其中。
“唔。”步青云突然想起萧炀吃饭时候的懒怠,动一动筷子怎么了?偏偏就是那么懒。
嘴角漾开笑意。
诸多情景,最终定格在桐县那个浅浅的吻上。
步青云霍然睁开眼。
以手支颐,垂下眼睫,在浅褐色的茶水中,步青云看到了自己的脸。
指尖微微用力的握紧,半晌松开。
那个吻,不讨厌。
笼在心中的迷雾霍然散去,步青云眼睛凝聚起了炫目的光芒,一推门便离开了此处。
既然相互有好感,有什么好纠结的?
甫一出门,步青云敏感察觉到与往昔的不同。
一个穿着粗布衫的男人撞了上来,步青云猛地低头。
看到那张脸,步青云瞳孔骤缩,凭空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楚辞唳。
“走。”只听楚辞唳低声道。
待到僻静之所,楚辞唳蓦然道:“公子,您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怎么回事?”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步青云。
“孟辙今日在朝堂之上,诬告我们王爷谋害先帝!”
“什么?!”步青云震惊,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攫住。
楚辞唳面露愤恨:“孟辙那个老匹夫,伙同薛无奕伪造证据,现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霍将轻那个乌龟王八蛋正领了一队人马围追堵截王爷呢,呸!憨憨!呸!”
“王爷在哪儿?”步青云眸色逐渐犀利,掩在袖中的拳头倏地青筋暴突。
“在王府,一群乌龟王八蛋杵在门前要拖王爷出来斩首示众!呸!”
“回去!”步青云乜向楚辞唳道,神态坚毅。
楚辞唳看着这被王爷瞧上的状元,凝视年轻人眉眼间难得的锐利,此刻显现出与王爷相似的那几分傲气,神态一凛道:“你准备好了吗?”
说到底,楚辞唳的心里,还是偏着萧炀的。
假如,是说假如,萧炀出了什么事,凭什么步青云还能逍遥在外?
步青云不在意他那些小心思,笑:“我都说了,还准备什么?”
——
无数的大臣拥堵在燕王府的门前,他们他们有着最为麻利的嘴皮子。
他们秉持着正义的标准,来讨伐这位谋害先帝、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
燕王府门前聚起的群众越来越多,人们口口相传。
有人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们猜测的那些都正确!”
有人诘问:“真的吗?燕王不是这种人,他可是我们的英雄。”
“什么英雄?”舆论隐隐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展,“没准是剽窃别人功劳的呢,他当时才几岁?十五岁!我才不信他会这么厉害!我们,都被骗了!”
这场不知酝酿了多久的风波,终于一夕之间席卷了整个汴京。
——
哪个高门宅邸中没有几个密道,步青云如愿以偿进入了燕王府。
燕王府从来没有这般凝重的氛围,每个人走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了别人。
偶尔有人翻墙进来,也会顷刻间被暗卫围住。
步青云看到了萧炀。
他站在屋内的窗边,负手而立望着自己。
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有想到,两个时辰前,大权在握的燕王,便会一夕之间沦为乱臣贼子,人人喊打。
而萧炀似乎并不在意,面上神态一如既往的冷漠且平静。
唯有见到自己那一刻,一闪而过的懊恼。
步青云下意识转出折扇,用扇端掸去衣领上的尘土,迈步走向萧炀。
两人隔着一扇窗,遥遥相对。
这颇有意境,萧炀不急,步青云也不急,他道:“今天到底怎么了?”
萧炀答:“薛无奕,间谍。”
一直以来,薛无奕在萧炀的扶持下,坐上了开封府府尹的位置,本以为是心腹,谁知道那人往自己心窝子上戳了一刀。
步青云又道:“你来详细说说,当时他们怎么说的。”
“进来。”萧炀扬起下巴示意步青云走进来。
“他们找出了先帝的贴身太监。”萧炀有条不紊道,“先帝去世前,仅有那个太监陪伴身侧,这个太监,指认本王命他给先帝每顿一碗的药中下微量毒.药。日复一日,最后先帝毒发身亡。”
“就这?”步青云扬眉,扇端缓慢敲击着桌面,“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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