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稷站出来给他抬架子:“大胆,小小府役,见到太子殿下,竟然敢不下跪。”
这新来的吴队长倒是还算长眼睛知道眼前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流氓痞子,看衣着打扮神态,也不是那般人能够伪装的,他倒还真的跪下来了,就这动作,当时客栈的人就一惊。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见谁都给跪的,这样的姿态,难不成眼前这几个说自己是太子殿下的人真的就是!?
一下子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都心里面犯起了嘀咕。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遇上大佛了,于是那看热闹的心情也都歇了歇,反倒有些不敢凑这热闹了。
可真要走又不敢,于是就僵持在那里,整个客栈原本还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气氛随之一变,变得安静又沉闷。
这吴队长不过只是小小的一跪,局势瞬间就掌控住了。
如若穆元咏几人当真跟太子殿下一点瓜葛都没有,那么此刻定是下不来台,这可不比那先前杀才嚷嚷着的那般,就当是随口说说而已能够轻描淡写的揭过的事情。
旁边的人,倒是有清醒的,意识到事情不那么简单。
但可惜的是,穆元咏当真就是,还真没有撒谎,于是万般算盘也都落了个空。
他看了那吴队长一眼,笑了。
“还算有点眼皮子劲儿。”
觉得跟这些小民斤斤计较,确实也没意思的紧。
他不过是想起曾经去的时候来这客栈了一次,如今回忆回忆往昔,也算是一件妙事,然而不过小小的住宿,却也引来了这么些勾心斗角的鸡毛蒜皮的琐事。
于是那心自然就没了一大半。
再留下来也没有意思,小小的客栈就已经如此,可想此时的京城又是多么的……
穆元永心思一转,忽然又笑了,都是重活一趟的人,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再诡秘的人心,也都见过,怎么再来一次反倒是惧了?大抵是边关的日子太好了,沉浸在简单的知识和建设当中,竟然心思也变得纯良起来,原本曾不放在眼里的计量也升起了些许的排斥和逃避。
再能如何,总不过是上辈子已经见过一次的人罢了,既然上辈子,他赢了,这辈子,自然也会赢,赢得堂堂正正。
赢得别人心服,口服。
“走吧,”他说:“孔稷。”
往前迈出的步伐却被吴队长拦住:“太子殿下。”他所言语算是恭敬,无不当之处:“您身份尊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所以请留步……让草民传信给大人,派遣护卫队的人前来护送。”
这理由极为充分,如果穆元永等人真不是太子殿下,那也还真就骑虎难下,但穆元永却轻轻笑了。
“孔稷,拿我的玉契过来。”
穆元永说:“你大可不必试探我的身份,你这样的身份,太子玉契放你面前,你也不认识,所以我一直不想与你,与尔等多说,也是懒得跟你们计较,既然你们不见黄泉不掉泪,那可以……”
那一直嚷嚷着贱民敢尔的府役忽然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嗓子。
是的,他们这样的身份,玉契放在他们面前也不知道,所以就连打脸他们的事情,穆元永都有些不屑于去做。
浪费时间,且没有什么意思。
穆元咏坐了下来:“我就会会你家大人好了。”
整个客栈的气氛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在心里面想:不好,真的就撞上大佛了。
如果这是前面没有闹出那样不愉快的事情,在场的所有人本应该是高兴的。毕竟能亲眼见到太子殿下本人,说出去都算是一件长脸的事情,然则前面闹了这么一出不愉快的,太子殿下就算真是个泥人,脾气好,懒得与你计较,其他的人,特别是太子手下的人可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这可真是好事没赶上,倒惹了一身骚。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倒是先前最为张狂,至今也没有让他闭上嘴的那个府役一转先前的张狂,直接唉唉的哭喊起来,喊着太子殿下饶命,只听他立刻就像是失忆了似的,浑然不记得自己先前的不敬,立刻骂前面的那个最先说穆元咏假扮太子的那人。
“呸!你这狗眼不识人的蠢材,有眼不识泰山,口口声声说你见过太子殿下,吹得有鼻子有眼的!倒是害我不浅,想我金三郎,一片诚心向太子,如不是被你所骗,今日怎能犯下此等大错。”
客栈里的其他人,要么沉默,要么在那装孙子,这最先犯事的,倒是有勇气,一转身就忘记自己先前说得那些话了,把脏水往那隔壁客栈的小二身上一泼。
那隔壁小二本来都吓得快尿裤子了,这下子却反倒是被激起胆子来,本来,面前这官爷,平日里也是多供着的,没少给好处尝,结果现在被这么倒打一耙,想着反正就是没有命了,还管你,所以也跳起来要骂,旁边制着他的几个士兵很有灵性,立刻就松开了嘴,这小二是市井里头混迹的,嘴巴不干不净,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好一出狗咬狗的戏。
穆元咏脸上似笑非笑,倒是一旁跪下来的吴队长,脸上渐渐浮有汗迹。
这府役可是他们衙门的,眼看着要被那小二逼得脏话联翩,在太子面前如此不敬,此时这府役尚且可扔下不管,但是他难免要背上连带责任。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何况如今国一日无君,太子殿下就是如今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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