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通天回头，见孔宣呆呆地看着自己，眼中含着几分隐忧，与以往对待自己的不驯截然不同。
    他眉梢一挑，心想臭小孩其实也没那么惹人厌。
    “放心，无大碍。”通天故作轻松道，伸手在孔宣额头上敲了敲，“倒是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孔宣也顾不及躲开，只紧张兮兮盯着通天：“师祖，那个——”
    “不行。”通天皮笑肉不笑看着他。他很清楚这臭小子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怕自己日后再也没机会出来玩，想让他向柳疏舟隐瞒此事。
    孔宣眉头一皱，又想到柳疏舟说过的“小不忍则乱大谋”一语，只好忍了下来。他仔细回忆以往见到小伙伴撒娇的模样，拉着通天的袖子前后摇晃，捏着嗓子道：“师祖~”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通天微微勾起唇角，慢条斯理道。
    “嗤！”孔宣闻言，脸上挤出的笑立刻消失得荡然无存，一把甩开通天的胳膊。
    亏他方才还对师祖改观了些，现在看来，这人还同以往一样讨厌！
    ***
    柳疏舟接到通天的飞信，大吃一惊，也不顾帝俊太一百般挽留，不等庆典结束，就带着孔宣匆匆回蓬莱岛。
    是他大意了，明知道接引准提可能就在附近，还大大咧咧放孔宣出去玩。这回若不是通天出手，自己这干儿子恐怕就要成西方教的人了。
    回去的路上，柳疏舟仔细询问孔宣与接引准提见面的细节，心下有了计较：那西方二圣定是已经猜到了孔宣的身世。
    这下可麻烦了，那两人定是不肯轻易放过孔宣的。柳疏舟眉头紧锁，努力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孔宣本以为自己这回必得挨爹爹一顿骂，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想柳疏舟却没有骂他，而是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他不知就里，忙安慰道：“爹爹你放心，坏人已经走了。”
    “孔宣。”柳疏舟严肃地看向儿子，一字一句道，“从现在起，你必须待在蓬莱岛，不准离岛半步。”
    “啊……”孔宣哀嚎一声，他有预感爹爹会罚自己，却没想到竟罚得这么重。这是他第一次出岛，他早就对蓬莱以外的世界心生向往，借这次机会很是开了眼界。他本想回去后就提出跟赵公明一同外出游历，不料却来了这么一出。
    孔宣哭丧着脸哀求道：“爹爹，这次只是意外，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柳疏舟当即给他表演了什么叫做郎心似铁。
    孔宣见求情无望，表情委屈得要命，一排整齐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柳疏舟心有不忍，伸手要去摸他的脑袋，却被他偏头躲开。轻叹一声，道：“儿子啊，爹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我很强的！”孔宣挥着小拳头急急道。
    触及到柳疏舟平静的目光，他又低下头，含含糊糊道：“对上洪荒大多数人都没问题……”
    谁知道他会那么倒霉，第一次离岛，就遇到了圣人！都是那只三脚鸟小矮子，没事带他去什么花园，害他失去了自由！这么一想，孔宣对陆压更是不满。
    “外面的世界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柳疏舟苦笑摇头，“深藏不露的人太多了。”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通天突然开口：“把孔宣束缚在蓬莱岛上，也不是良策。”
    孔宣惊讶地扫了通天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帮自己说话。想到自己先前还鄙夷过通天，他不由羞愧地低下头。
    通天眼角余光扫到孔宣的小动作，心中暗笑臭小子还挺恩怨分明的，真不愧是他截教的门人，那接引准提想把他骗到西方教，简直是做梦！
    “有我和两位哥哥在，还有你干娘，西方那两位就算想做什么，怕也不容易下手。”通天安慰柳疏舟。
    柳疏舟眉间的愁云没有散去，摇了摇头，道：“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百密还有一疏，这万一……”
    万一孔宣真被渡到西方教怎么办？顾忌孔宣对前因后果并不知道，这半句话他没说出口。
    “我说徒儿，你就对自己的教育成果这么没信心？”通天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疏舟。
    柳疏舟一怔：是啊，他为什么就认定孔宣一定会皈依西方教呢？从孔宣破壳之日起他就一直陪伴在这孩子身边，从小悉心抚养教育，不假他人之手。在他的熏陶下，孔宣虽有些小脾气，但本质上说还是个好孩子，对西方教也无甚好感。
    他既然连红云的性命都能救回来，让孔宣远离西方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柳疏舟下意识低头，孔宣正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瞅着自己，心底某处像被一只小手轻轻戳了一下，他不由心软了。
    “孔宣，你真的想出岛？”柳疏舟蹲下身，与小孩平视。
    孔宣用力点头：“爹爹你不是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赵伯伯也说了，多多历练，对提升修为很有好处。”
    小家伙说话的时候，浓密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眸中满满装的是渴求。
    柳疏舟沉默片刻，轻轻一叹，苦笑道：“你说的没错，是爹爹太紧张，爹爹也不能一辈子都把你关在蓬莱岛吧。”
    孔宣一听他似有松动之意，兴奋地张大嘴。
    “我收回刚才的话，同意你出岛，不过——”
    孔宣紧张地盯着他，咽了咽喉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