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是吗?”顾宝莛双手捧着脸蛋,追问,“薄先生说我是福星吗?”
薄厌凉大约是从面前这个七公子的语气里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迟疑着点了点头,说:“因为你出生的那天江北大雪,封了路,敌军无法追踪我军线路,我军大捷,主公和父亲便道你是福星。”
“古代人真是迷信啊,不过挺有意思的。”顾宝莛歪了歪脑袋。
“嗯?”薄厌凉吃饭虽然优雅,但速度很快的样子,不多时便将两个黑面馍馍下了肚,对这个陌生但又古怪的七公子充满疑惑,感觉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我是说你真可爱啦,瞧你的眼睛,超级漂亮,像是蓝宝石。”思维跳跃起来的顾宝莛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薄厌凉小朋友微微一愣,垂下睫毛,仿佛是很不擅长对付这种直白的夸赞。
“对了,既然你也吃好了,不如我们出去吧,我知道城里有个小河专门用来浣衣服的,爹让我照顾你,我的白将军既然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一会儿我就帮你又变干净吧,这叫化鹅粪为友谊,以后咱们说不定要一起上课呢。”
薄厌凉小朋友还没有说什么,就听面前的顾宝莛嗒嗒嗒说个没完,说完又立刻拉着他的手要下车,他匆忙之间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穿着白色的亵衣裤被拽了出去,站在大马路上。
说是大马路其实更像是几方路口的交汇处,好几条小路都要通过这里的石桥去往双水村,薄厌凉这形象基本等同于裸着,登时红透了脸,十分复杂的看着身边张开手要兵叔叔抱他下马车的七公子,又极快地皱了皱眉,很怀疑这七公子是故意的,因为自己差点儿掐死他的宝贝鹅子,所以故意戏弄他!
薄小朋友深邃的蓝眼睛暗了暗,心生一计,恭恭敬敬的对七公子说:“七公子,你似乎是比我大上一点。”
顾宝莛笑眯眯的,特别可爱,露出一嘴的小白牙,摸了摸薄小朋友的脑袋,说:“对呀,我还没有弟弟呢,要不你叫我七哥哥,我叫你厌凉弟弟?”
薄小朋友微笑着,并不回答,而是说:“可是怎么七公子裤子后面还开着裆啊?”我都没有。
顾宝莛气塞塞地回答:“老娘非要让我这么穿,说我还小,肠胃又不好,忍不住的时候一蹲下去就可以开始解决问题了,免得拉在裤子上。”
薄厌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一点儿都不害羞的!
殊不知人家顾宝莛只在帅哥面前害羞,你个小屁孩只能让他充满慈爱。
想要顾宝莛羞窘的薄小朋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手里提溜着自己的沾了鹅粪的外衣,等看着顾小七被兵叔叔抱下去,自己则十分潇洒的一跃便下了马车,然后再看顾宝莛,只见这个七公子也没有自卑,而是哄小孩一样鼓掌,说:“呀,你真棒!”
只是下个车而已,不必这么隆重鼓掌的,可恨这顾小七带动身边的所有士兵叔叔一起鼓励自己,薄厌凉臊得面红耳赤,只能干咳了一声,说:“快走吧。”
“那我牵着你吧,不要走丢了哦。”顾宝莛说着,就一手拉着大白鹅,一手拉着不情不愿的薄小朋友往稻粱城内走去,心想着这个薄小朋友可能是从来没有被薄先生夸奖过,所以才会一被夸奖,就害羞得浑身僵硬,但是心里肯定是欢喜的。
薄小朋友肯定很感激自己吧。
不用谢,等以后多在薄先生面前说我的好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个小朋友手拉手各有心事的慢慢走着,沿路顾宝莛不时的停下来看路边的小花,走一路便摘了一路,最后让熟人大妈帮忙摘了八条柳条下来,做成了四个大小不一的花环,分别给自己、白将军还有男神崽子薄小朋友戴上。
薄厌凉头一回顶着一个花环走在路上,不太适应,总感觉自己和悠闲快乐的此地格格不入。
他自认不喜欢这些女孩子家家的东西,也不是小孩,他父亲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厌凉,你不是小孩了,你该明白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看起来十分瘦弱的男孩慢慢停住脚步,看着光着屁股蛋子还能开开心心乱跑的顾家七公子,看他身边那只总是紧紧跟着的大白鹅,还有大白鹅脖子上的花环,伸手,看阳光落在手心,看四处绿草成荫。
他这样一个见识过尸山血海的人,在配合一个未来的皇子,假装和他一样活在人间。
“厌凉,你在干什么?快来呀。”顾宝莛手里还拽着一个准备给透明人六哥送去的花环,一回头,便看见薄小朋友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发呆。
那并不是一个五岁小孩该有的表情。
顾宝莛走过去,重新拉住薄厌凉的手,小心翼翼的说:“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我的侄子。”
薄厌凉忽地认清楚自己和顾宝莛的地位差距,声音都比之前要客气不少,那是他认为该有的疏离。
“七公子的侄子,应当是大公子与柳氏的孩子,名叫智茼。”
“你怎么这个也知道啊?”顾宝莛问完又自己回答自己,“哦,一定是男神说给你听的,男神好像什么都说给你听,不过你才五岁,你听得懂吗?”
“七公子什么都懂,厌凉为何不能什么都明白呢?”薄厌凉声音还是孩童的稚嫩,但说起话来,竟是比智茼还要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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