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七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和薄厌凉说, 老爹昨天对自己说的话算不算是秘密呢?
他欲言又止,最终闭上嘴巴, 拽着白将军的翅膀,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的。”
薄小郎跟在那一人一鹅的身后, 一同进了三所的大堂,身后跟随的太监连忙将两个小朋友背的书包给收拾起来,忙忙碌碌的上茶上点心,等一切都收拾妥当,薄厌凉才摆了摆手,对所有守在旁边的太监和宫女说:“你们下去吧。”
顾小七倒在红木雕花的软榻上,蜷缩起来,像是一只柔软的猫咪,脑袋枕在白将军身上,小手一会儿摸到小茶几上面,抓一个点心,一会儿又摸摸白将军的大嘴,把自己的点心塞给白将军一半。
薄厌凉则盘腿坐在榻上的另一边,在小茶几上做功课,目光不时扫过那悠悠闲闲,却苦恼着苦恼着,马上就又要睡着的顾小七,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给顾小七倒了一杯放了蜂蜜的热茶,说:“喝点水,不要噎着。”
随后薄厌凉就可以看见懒洋洋的顾小七依旧是躺在榻上,脚丫子竖在墙上,手爪子摸摸索索试探着摸那茶杯,摸到后便慢吞吞端下去,准备躺着喝水。
“会弄到身上的。”
薄厌凉话音刚落,就听见顾小七‘啊’地一声叫出来,却没有立即从榻上坐起来,薄厌凉却立马从袖口抽出手帕,动作利落地跨过小茶几,蹲到顾小七的旁边,给顾小七擦领口的水。
顾宝莛说:“算了,湿都湿了,一会儿它就能自己干了的。”
薄厌凉却摇头:“要么你现在去换一身衣裳,要么就擦一擦,你自己选。”
顾小七看着一本正经的薄厌凉,实在是很憋不住,忽然眨了眨眼睛,问说:“厌凉,你说,如果有件事,你一点儿也不想掺和,但是这件事忽然非你不可,有人答应你,你只用做三年,你会愿意吗?”
关于皇位,顾小七总觉得和哪个哥哥谈论都别别扭扭的,唯独薄厌凉不会,因为薄厌凉本身就和这个位置没有关系,除了薄厌凉太听男神的话了,顾小七怕他什么都和男神说,所以犹犹豫豫。
谁知道他说的如此委婉,薄厌凉却一副并不吃惊的表情,淡淡道:“你是说,主公想要你做三年太子?”
顾小七差点儿没被口水呛到,眨了眨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薄厌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不是很简单吗?”
“简单吗?”顾小七觉得自己简直难透了!
“小七,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顾宝莛小朋友将脸埋在白将军的羽毛里,低落地说:“一点都不简单,对我来说,很难,厌凉你不明白,我和大哥不是很熟的,但是如果我是大哥,我辛辛苦苦做了很多事情,差点儿命都要丢了,历尽千辛万苦,却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东西,我会恨透那个抢走我东西的人。”
“我和智茼感情很好,他从小就是为了这个位置而活的,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倘若我当了,大嫂会把脾气撒在他身上,你见过他身上的伤吗?特别多,但是他好像是很心甘情愿的,他会认为的确是他没有达到大嫂的期望,所以对自己失望。”
“三哥很崇拜大哥的,我只和三哥认识了五年,三哥和大哥却认识了好久好久,三哥会因为大哥讨厌我吧?”
顾宝莛真的什么都懂。
薄厌凉看着这个从来都笑嘻嘻开朗活泼的小皇子真的是在苦恼会被讨厌的这个问题,有些不解,说:“如果只是三年,你在怕什么?”
顾宝莛摇了摇脑袋,潜意识感觉就是害怕,他怕自己会被区别对待,又害怕自己会做不好太子应该做的事情,他什么都不会,要是给老爹丢脸了可怎么办?
如果他是太子,他会需要住到东宫去吗?他会需要跟着单独的老师上课吗?他喜欢和哥哥们一起上课,一起打盹啊……
他讨厌改变。
薄厌凉看着顾小七眼角突然坠落到耳鬓的眼泪,伸手擦掉它,说:“别哭了。”他实在是不太擅长安慰人,“没人会讨厌你,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只是权宜之计。”
“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的。我觉得你不该担心这些才对,你该担心的是日后那些想要捧你上位的人,担心那些分不清楚主公真正心意,所以当真视你为拦路石的人,你该担心自己的安危。”薄厌凉冷静地想,主公倘若真的将顾小七放在明面儿上为大公子争取康复时间,小七纵使是有些聪明,也根本没有害人的心思,没有任何阴谋的脑子,很容易受伤的。
哪知道顾小七摇头:“我不在乎,我反正已经决定当一个成天逗猫遛狗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太子了,到时候爹要废我,理由比较充分。”
薄厌凉微愣:“这么说你已经答应了主公?”
顾小七语气还有着黏糊糊的鼻音,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厌凉小兄弟:“这是当然的啊,爹他需要我帮忙,我怎么可以不帮呢?”
——所以你就这样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管,不管自己会不会成为一颗帮大公子挡刀的棋子?
薄厌凉张了张嘴,不想当个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坏人,兴许只是他这个人总爱思考太多,所以看问题从来不掺杂情感,容易将所有人剖析得过分冷血。
“哦,还有,今天我和你说的话,你谁都不能说哦,连你爹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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