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惯会异想天开,没有个脚踏实地的人在旁边提醒,自然是要越跑越偏。”老三笑道。
顾小七听着这些话,总感觉三哥有点深层意思,只是他完全想不到三哥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只记着盐贵且平常老百姓都很舍不得买来吃这一点。打算回了宫里,再详细找四哥问问清楚,到底是制作环节比较贵,还是运输环节比较贵,如果他课本上的盐田法能够帮上忙,可以让盐的价格稍微降低一些,让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也能够平常到现世最基本的美味,那就好了……
薄厌凉则看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星星的顾小七,感觉顾小七恐怕是又在想什么新鲜点子了,可若是当真想要动盐这一块儿,是绝对动不了的,即便小七能够改变产量,见少人力,那盐的价格也不会变低,盐价关系到国家税收,轻易绝不可能变动。
可他又不打算现在说出来。从一开始就打击顾小七的积极性,这可不是兄弟该做的事情,他想和顾小七一起去做所有对方想做的事情,哪怕结局不好,起码尝试过,毕竟顾小七总是那么告诉他的:如果有些事情想都不敢想,那活着也太没意思了。
当然了,这句话顾小七是在和他谈论人可不可以上天这件事说出来的。
顾小七坚定认为人可以,薄厌凉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和顾小七辩论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薄厌凉乐此不疲的让顾小七说出各种天马行空的话,然后也乐此不疲地被骗跟着去做一些很傻的事情。
偶尔回到父亲那里,薄厌凉会挑些无伤大雅的傻事讲给父亲听,以方便父亲了解所有公子的性格。
只是最近,薄厌凉慢慢地什么都不想说,好在父亲也不再感兴趣,父亲的全部心思都被放在了那匈奴的身上,做梦都想要亲自率兵去边城。
若是从前,薄厌凉自然是应当父亲在哪儿,自己便跟着走,因为他需要跟着父亲看很多东西,学习很多课本上绝不会教的东西。
所谓言传身教,不外如是。
可此时打仗,明显是不可能的,那匈奴近日未曾再侵犯边城,边城将士们也守城有功,此时去主动出击,对于那些熟悉草原地形的匈奴而言,他们会像是自投罗网的羊羔,无法占据有利位置。
再来皇帝登基在即,开春之后又要治理旱灾,需要更换地方官员,需要治理漕运,要开仓放粮,还要大赦天下,桩桩件件,没有一件事是能够轻松地碰碰嘴皮子便做到。
更何况……他不想去……
此去草原,天高地远,没有个两三年根本无法回来。
薄厌凉看了看顾小七,这是他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可是他是自己的唯一,自己却不会是他的唯一。
过段时间,顾小七将会有伴读,自己若在,便是其中之一,自己离开,顾小七大概也不会寂寞,他会认识更多的人,填补自己的空位。
薄厌凉小朋友从前可不会关心这些。
但人生总是有第一次的,第一次发现当小孩子可以这样胡闹,第一次听闻天生就打算与同性相守相知,第一次的患得患失……
只是薄厌凉也没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里世界,他很快跟着众人出了第一楼,结账的时候看见顾家五公子心疼的从怀里掏出银子,惹来顾小七哈哈大笑,又一块儿乘坐马车去往城郊清灵寺,开始爬阶梯。
清灵寺位于高山之上,阶梯环山而上,若是春日,远远便能看见满山的桃花,风吹过,便犹如粉白的海荡起层层粉色的浪,若是秋日,漫山的红叶与孤日交相辉映,冬天,若能下雪,枯枝上便能落满雪花,像是一颗颗古树都开出洁白的花来,陪衬四季。
今年的冬,没有雪,于是清灵寺下光秃秃一片,偶尔可见抱着松果蹦蹦跳跳不怕人的小动物站在树枝上眨着小豆豆眼朝他们望来。
白将军是个豪横的鹅子,一到这里,便撒丫子到处跑,追着小动物乱窜。
顾小七起先也兴致勃勃,跟着白将军跑,然而没多久就蔫儿兮兮的回来,拽着四哥的手指头,磨磨蹭蹭地问说:“还要走多久呀?”
顾逾安垂眸看了看小七,顺手捏着小七的下巴,习惯性看了看小七那豁口有没有冒出牙来,当然了,这回依旧是没有看见,松开手便说:“总共九百九十九阶,现在才走到五百三十一阶。”
顾宝莛小朋友几乎要累得翻白眼了,却这回没有要四哥背,只是坐到台阶上休息了片刻,自己再继续慢吞吞的爬,一边爬一边牵着四哥的手,感觉能够随时随地回答自己这些问题的四哥,实在是牛人一个。
反观三哥和五哥这两个猴子托生的哥哥,早就迈着大长腿飞了上去,远远见不着人影。
等顾小七好不容易上了清灵寺的最后一节台阶,基本上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忘了今天来这寺里到底是干什么来的了。
是来上香的?我上香做什么啊?
求姻缘签的?我还小啊,再说求姻缘也该去月老庙啊。
话说这里的水甜甜的,一会儿让薄小兄弟帮忙背点儿回去让娘也常常好了。
正当顾小七坐在一旁的小石头上发呆,薄小兄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竹桶水递给他,他双手抱着便咕噜咕噜几口下去,耳朵也慢慢听见了一些哼哼哈哈的声音。
“咦?寺中僧人正在练武吗?”清灵寺会有十八铜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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