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找到的啊……”顾宝莛自言自语般念叨。
“哎,天妒英才啊。”
话题落在太子的身上,说多了,若是被人告发,那说不得还会被治一个大不敬的罪,于是众人说着说着,又说起了现在城中煤炭的价格和皮草价格来。
皮草自不必说,从前就是贵人们买的奢侈品,煤炭则不一样,小富之家从前也应当是用得起的,现在煤炭价格却一日三变,一两银子能不能买到一小筐都成问题!
“今年……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了……”
“冻死?”顾宝莛眼睛望过去,眼里空空的。
“前些年因为大旱,天气回暖,现在天气又冷成这样,自然又会大批大批的冻死人了,前朝每年冬天也都会冻死不少人,这是常事。”张大胆解释。
“这怎么能算是常事?朝廷没有多赈济些煤炭下来吗?应该会的啊。”顾宝莛记得四哥手下的大人专管这件事,虽说每年煤炭开采不多,但总要或多或少就像开仓放粮那样给大家发发福利,这还没有到冬天呢,煤炭就缺成这样,等到了冬季,真正开始冷起来的时候,大家怎么过?
张大胆听小七兄弟言语之间很是不怕祸从口出的样子,连忙解释,说:“这个赈济,或许是赈济了,但是有没有赈济到这保州来,就说不准了,各个州县也是分个轻重缓急的吧。”
“而且今年天气寒冷,煤矿开采也比往日难度更大,等着朝廷赈济,不如大家都上山砍柴去呢。”
“反正也就是一个冬天,这保州靠山,后头连绵好大片树丛草木,总是能活的,这不,我最近巡逻的时候就看见不少卖柴郎走街窜巷,不少农户也都自个儿上山去了,还蛮热闹。”
顾宝莛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曙国这样严控煤炭的国家,想要度过小冰河期,除了保护农作物,弄出大棚蔬菜以外,还必须对大活人们进行保暖啊!
煤炭这种东西,全国现在也就只有两处露天煤矿供承包商开采,因为这是稀有的东西,又跟盐一样是必需品,所以每次开采上来后,一半都必须上交给国库备用,剩下的一半拿去卖给民众,所得收益还必须上税百分之三十,在这样的重压之下,煤炭价格可想而知是多么的高昂,但即便再高也还是有人要买。
若是以后连煤炭想买都没有地方买了,民间违法烧制木炭的作坊可就要层出不穷,木头成了紧俏的东西,山上岂不是不出两年就要光秃秃了?等冰河期过去,只需要一场暴雨,所有靠山的地方都要被淹没在黄土里,这保州城尤为危险,背靠高山,又不像京城,京城的山林大部分都被世家和皇家瓜分,百姓不敢随便动,世家贵族也有的是钱,不会让人砍柴来取暖,那么难的就是远离京城的那些地方了。
地方父母官到时候看见自己的子民都要冻死了,当然不会制止百姓上山砍柴。
顾宝莛咬了咬手指甲,焦虑道:“不行,山上的树木怎能大肆开采?不节制的话,一场大雨就完蛋了!”任何事情,都过犹不及。
想来还是应该大力发展煤矿业,发展石油业,工业才是王道!
从前顾宝莛觉得,百姓差不多都吃饱了,吃饱了就要满足精神世界,但现在私奔一趟,却发现曙国的百姓们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成天闲得慌可以读书……
生活总是给予人们考验,旱灾过去后,便是小冰河期,这个时代还处于亟待开发的阶段,他必须让这个时代变得能够抵抗得住未来更多挑战才对,到那个时候,不需要他去普及教育,人们大概也会顺其自然的学习,去追求精神愉悦,然后用所学的知识,报答保护他的国家。
“哪有这样恐怖?小七兄弟你太杞人忧天了,不过一个冬天罢了,不至于把整个山头都砍得寸草不生。”
顾宝莛摇了摇头,现在小冰河期即将到来的事情朝廷还没有广而告之,一来是避免引起恐慌,二来是还报有一线希望,希望这样漫长的黑夜不会到来。
酒足饭饱之后,忧心忡忡的顾宝莛和张大哥他们告别,又单独提了一壶酒回去,到客栈他租下的上房里。
房间里穿着女子打扮的薄厌凉正坐在窗边看书,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书卷,目光却根本没有落在字上,仿佛是在出神,只睫毛略动了动,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回来了。
顾宝莛还没有进去,就听见房间里旺财唧唧唧的叫声,于是不解的一走进去,就抱着跑来拱他的旺财,一边将酒壶放在桌子上,一边问薄厌凉:“旺财在叫呢,你怎么也不抱抱他?”
薄厌凉眸色冰冷,看了一眼那幼豺,语气不满,一腔的怨妇味道:“你就知道关心他,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顾宝莛嘴角一抽,坐到了薄厌凉身边儿去,讨好般地笑了笑,声音甜甜地说:“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我还不关心你吗?我知道你现在不能随便跟我出去,所以心情不好呢,我专程买了你喜欢的女儿红。你也笑笑嘛,瞧你,把咱们旺财吓的,嗓子都哼唧哑了,坏爸爸。”
薄厌凉这才勉为其难的下了榻,走到桌边儿,也不必用酒杯,对着酒壶的嘴便仰头喝下一口,动作潇洒,可见是惯常豪放喝酒的老手。
顾小七见把帅逼哄好了,暗暗叹了口气,觉得现在自己颇像结了婚后,老婆又刚生完二胎崽子每天都希望自己陪他,但自己每天要在外面跑业务,成天累个半死,回来还要哄老婆的苦逼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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