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沉闷道:“不知。”
“……不知?”华笙冷笑,抬手不轻不重地往贺九卿脸上打了一下,“你胆子越发大了,真以为为师不会管束你么?”
贺九卿脸色胀得通红无比,分明没觉得有多疼。可心里就是委屈地厉害。鼻子一酸,眼泪珠子簌簌落了下来。
他知道这样软弱的样子,定然会惹华笙嫌弃轻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许久,才抹了把眼泪,小声道:“师尊,我……我还是走罢。”
“去哪?找你师伯领罚么?戒律堂的刑,你受得住么?”
华笙连续三个问题,直接把贺九卿问住了。他唇蠕动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怎么弄的?”
华笙将手里的东西打开,用小指尾端抠出厚厚一层伤药往贺九卿眉心处涂抹,语气淡淡的。
贺九卿抿唇,故意岔开话题:“师尊,小九一直很敬重师尊,小九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很不好,给师尊惹出了很多乱子。害得师尊跟在我身后收拾烂摊子。我总觉得宠爱这种东西,就是天上掉馅饼,肯定砸不到我身上的。结果还真被我遇见了。”
他伸爪去扯华笙宽大的衣袖,继续道:“师尊,遇见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最幸运的事了。小九就是想告诉师尊,小九一生忠于师尊,誓死捍卫师尊,对师尊之心,皎如天上明月。”
贺九卿语气有些急迫,着急剖白心迹一般,脸色都憋红了。
华笙敛眸盯了他片刻,缓缓道:“你能这么想,为师很欣慰。可你不要觉得,这样为师就能原谅你私下同魔族人见面。”
贺九卿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连唇角都白了。浑身不住哆嗦着,连跪都跪不住了,整个人就往后一跌,勉强用胳膊撑着。
“师尊……你……你怎么知道……”
“撒谎,狡辩,避重就轻!”
华笙语气冷淡,罗列出贺九卿的几条错处。反手将手里的伤药摔在地上。
碎裂的瓷片登时散落一地,贺九卿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了。
“还不肯说实话么?”
“师……师尊……”
头顶处忽然划过一道剑光,楚卫阴沉着脸从剑上一跃而下,一见贺九卿的面,眸色一厉,随即伸手一招,长剑直冲贺九卿而去。
“师兄,住手!”
华笙神色微变,脚下一动,直接挡在了贺九卿的身前。他抬起袖子,轻轻一拂,便将楚卫的配剑斥退。
仙剑在半空中旋转几圈,才嗖得一下重回楚卫手中,他一剑指着贺九卿,厉声责问:“贺九卿!你居然在这里!”
华笙挥下衣袖,单手束在背后,俊脸覆着一层寒冰,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小九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值得你闯上望曦峰,当着我的面要杀他!”
“你自己问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楚卫厉声道,双眸几乎喷火,呵斥道:“满上师府的人找你都找疯了,你居然躲在你师尊这里!”
华笙不动声色地将贺九卿护在身后,淡淡道:“发生何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老天师被魔族的人暗害了!星轨刀被盗走了!
楚卫脸色极其难看,一手指着贺九卿,厉声质问:“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逃出了千纵山!你胆子可真大!”
贺九卿如鲠在喉,不知作何解释。
他明明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把刀,可万万没想到会误杀了老天师!
眼下他若是承认了,焉有命在!
“师……师尊……”
“你师尊在此,还不速速招来!是不是你引了魔族的人过去?快招!”
楚卫步步紧逼,手里的长剑寒气逼人。
几乎没有什么过多的思考余地,贺九卿出于保命,只能继续撒谎道:“不是我,我没有做过。”
“大胆!事到临头你还要狡辩!”
楚卫暴怒,剑尖一指贺九卿的喉咙。
“师兄,这事还有待商酌,待上师府的人找来再做定夺也不迟。事情尚未有定论,你何必这般吓唬小九,难道他在华南十二年,你没有看着他长大么?”
华笙素来是个喜欢护短的人。
“你就一味的护着他罢!待上师府的人打上门来,我看你要如何跟师忘昔交代!”
楚卫愤然收回了剑,冰冷的目光透过华笙,狠狠地钉在贺九卿身上。
“上师府已经传了消息过来,老天师暴毙于剑堂,整座千纵山都乱了套。结果所有人都在,偏偏贺九卿不知去向,他若不是作贼心虚,何必千里迢迢地跑回来!”
贺九卿一听,无凭无据,他们也不能随便处置人。
于是狡辩道:“这算什么证据?就因为我不在千纵山,所以你们就认定是我所为?”
“闭嘴!”
华笙不冷不热地斥了一句,贺九卿赶紧把嘴给闭紧了,半个字都不敢往外头说。
只听华笙同楚卫道:“小九素来便是如此。”
“哼!他是你的徒弟,你自然百般维护着他!可是华笙,你可不要忘记了,你我还有师忘昔,我们三人成名已久,关系也一直甚笃。”
楚卫一手指着贺九卿探出来的半个脑袋,语气严厉道:“可是你为了这么一个养不熟的狗东西,你自己算一算,你开罪了师忘昔多少次?我就不说师风语了,就单说老天师之死,以及星轨刀下落不明。若真跟贺九卿有关系,你要如何跟上师府,乃至整个修真界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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