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什么东西都没学到,以后在外跟人吹牛,也是一种傲人的资本。贺九卿在前面点人,放眼一望,一圈熟悉的面庞,竟然绝大多数都是上回跟着他一同出山游历的弟子。
贺九卿将点名册一合,脚底下打着节拍。想了想蹙着眉头,磨牙道:“来来,你们跟我老实说,都是怎么混进来的?你们这资历应当还不够资格同蘅曦君出山罢?”
“大师兄真是冰雪聪明啊!”
一个弟子很狗腿地给贺九卿竖起了大拇指,“跟蘅曦君出山,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我们可是掏空了腰包才混进来的!”
“那你们家里还挺有钱的罢。”贺九卿问。
弟子们互相推搡,笑嘻嘻道:“也还行,的确是有点家底的。这年头真没点家世背景,谁能拜入大门大派?”
贺九卿点头,也笑道:“你们倒是挺坦诚的。这事若是被赤玄君知晓了,把你们一个个抓进戒律堂痛打一顿,再丢下华南山。什么家世背景都不好使,一棍子就能把你们打得鬼哭狼嚎。”
“这不是还有大师兄在嘛,大师兄最护短了,一定不会把这事告诉赤玄君的,是不是呀?”
“那可未必,我不是个喜欢姑息养奸的人。”
弟子们纷纷笑了起来。
贺九卿环顾场上一遭,才道:“还是那句话,管住爪子管住嘴,胡作非为打断腿!这次可不比上次,蘅曦君在此,真出了什么事,我可护不住你们。”
弟子们道:“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蘅曦君是最最最偏袒大师兄的。即便出了什么事,只要有大师兄在,一切皆不是问题!”
贺九卿抱臂站着,好笑道:“都瞎传什么?你们几时瞧见蘅曦君偏袒我了?”
顿了顿,他才又点头,“师尊偏袒徒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爹娘兄姐,难道不偏袒你们么?”
“偏袒是偏袒,可蘅曦君怎么能同其他人一样!”
“怎么不一样,来,你给我说说,我想听一听。”
这弟子神神秘秘道:“大师兄,我告诉你,咱们弟子私底下都管蘅曦君叫老铁树,千年开不了花的那种。据说以前还有女修觊觎蘅曦君的美色,千里迢迢赶至华南山,明目张胆地送秋波,可还不是被蘅曦君当场无视了。惹得人家女修回去哭碎了肝肠!”
“蘅曦君一直都是如此,那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弟子又道:“大师兄,我们资历低,连蘅曦君的面都见不到几回,也只是听说他脾气差,可不知道究竟差到什么地步。大师兄提点提点我们,也好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什么的。”
“好说。”贺九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腼腆,“别看蘅曦君表面冷若冰霜,其实很好相处,特别喜欢旁人同他说话。他若是不理你们,并非是他清高孤傲,也许是害羞了也未可知。所以,你们不要再说他脾气差,蘅曦君很好相处的。”
弟子们惊悚道:“大师兄,你当真觉得蘅曦君脾气好?”
贺九卿点头:“是啊,脾气的确是很好的。不过也有不好的时候,像什么打断手,打断腿也不是不可能。你们都安分守己一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保命的本事。”
场上鸦雀无声,贺九卿挑眉,见场上众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立马便知有情况。转身一瞧,就见华笙立在身后。
穿着素白色的长袍,袖口,腰间还有衣角处都用银线滚边,垂感极好,衣袂飘飘。好一派风仙道骨,自若淡然。
贺九卿当即拱手道:“弟子见过师尊。名单已经清点完毕,请师尊指示。”
“即刻动身。”
华笙一声令下,率先御剑行去,其余人有样学样,也都御剑疾行。不多一会儿,便将华南山甩至身后。约莫行了半日,日头越来越高。
贺九卿见弟子们只敢远远的跟着,并不靠近。可全部都把求救的目光投了过来,一个个满脸哀求,时不时地低头摸肚子。
于是便御剑往前一靠,同华笙道:“师尊,凤凰离华南山甚远,须得几日工夫。师尊已然辟谷多年,可弟子们都是□□凡胎,禁不住饿的。”
“才半日而已,这都禁不住,以后还指望他们做什么?继续赶路。”
华笙冷眼往身后一瞥,目光往哪里瞥,哪里就迅速散开条道,没有任何弟子敢同他目光相接。
“师尊,其实……其实是我饿了。”
贺九卿看不得一群小孩子们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得撒谎道:“师尊,你是知道我的,只要不按时吃饭,胃就痛。哎呦呦,又痛了,师尊,好痛啊!”
华笙果然中计,御剑的速度立马变慢了。侧过脸询问道:“还能忍么?”
“恐怕是忍不了呢!”
贺九卿用眼尾的余光瞥着众人,这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胡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疼,仿佛有刀子在里面乱绞。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大碍,赶路要紧,师尊不必管我。”
话音未落,手腕处一紧,垂眸就见手腕被一条丝带缠绕住,另外一端就缩在华笙衣袖中。
“师尊?”
“闭嘴,下去吃饭。”
华笙向来说一不二,待落了地后,在四周逡巡一遭,这才一震丝带,拉着贺九卿步入一间街道上最大的酒楼。
弟子们饿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立马亦步亦趋地跟着,尾随贺九卿要一同上二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