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把一群弟子看得眼睛直瞪,如同青天白日被雷劈中。各个都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恐地盯着贺九卿,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结果等了半晌儿也没见蘅曦君有何反应,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抬步下了楼。贺九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径直走到那位弟子的跟前,耐心询问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背你?”
这弟子诚惶诚恐,连脸都憋红了,连声道:“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劳烦大师兄,我自己能走的,真不用大师兄背!”
华笙驻足,回身望过来一眼。
贺九卿哈哈大笑,拍了拍这人的肩膀,笑道:“你想多了,我不背你。”这才随意指着旁人的两个弟子,“你们看顾着他些,出门在外,任何人都不许落单了。”
“是。”
“嗯,还有。下回再遇见上师府的人,不必同他们多费口舌,你们只管看顾好自己便是。”
一个弟子道:“大师兄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可是我们大师兄,别人这般指责挖苦你,我们自然要站出来替你说话!”
“就是啊,大师兄!我们不管大师兄到底同师二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我们只知道,大师兄虽然外表看起来放浪形骸,可实际上人很好!你救过我们的命!”
贺九卿环顾一周,倍感欣慰,总算是有人记得他一点好处。许久,才随意摆了摆手,故作轻松道:“行了,行了,都别溜须拍马了。吃好了,就继续赶路。”
“是,大师兄。”
见弟子们三三两两地散开了,贺九卿这才往华笙跟前凑近,压低声音笑道:“师尊,你刚才是不是特别怕我去背别人?是不是?”
“没有。”华笙矢口否认,拒绝承认,又道:“他们很维护你。”
“那是当然,即使再糟糕的人,都会有一星半点的好处。何况我又尽职尽责。”
贺九卿想了想,笑道:“当然,无论我怎样尽职尽责,师伯都不会承认我的好。同理,无论我怎样胡作非为,师尊都不会承认我的坏。被爱着的人,总是可以肆无忌惮。”
华笙哑然失笑,侧过脸瞥了他一眼,见大堂内被清整干净,弟子们也都在边上候着。遂也没说什么。只得继续赶路。
街道人来人往,好生热闹。弟子们不敢跟得太近,都远远在后面跟着,贺九卿同华笙走在一处儿,沿街都是小美人儿抛来的媚眼。若是换了平常,他定然要回应回应,喊声好姐姐逗个趣,可现下师尊在此,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胡作非为。
走了一阵,华笙忽然道:“小九,你没觉得这里很熟悉么?”
“啊?这里?”
贺九卿茫然地环顾四周,搜肠刮肚想了一阵子,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于是摇头道:“没有,这里是何地?”
“清潭镇。”华笙解释道:“当年,你我在此初遇,你连这里都不记得了?”
贺九卿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就是清潭镇,要知道原文中的小九,曾经真实地过过一年苦日子。后来若不是魂千大老远的出来寻他,还不知道要在外头流浪多久。
这么一算,十二年过去了。
“要不要认认街坊邻居?”
贺九卿惊恐道:“别了吧,师尊?我好容易才混出点人模狗样出来,怎生还过不去这个坎了?我不认,要认你自己去认。”
他瞥见旁边有卖冰糖葫芦的,于是走上前去,华笙见状,也跟了过去。
“师尊,你吃这个吗?很甜的,在山上吃不到。”
华笙看着眼前插在一根木棒上的东西,糖浆包裹着红艳艳的果子,街道上人来人往,空气中到处都是烟尘。立马便摇头道:“我不吃,你吃罢。”
“那就好。”贺九卿方才数了一下人数和冰糖葫芦的数量,刚好差一个人没得吃。幸好师尊不喜甜食。
掏钱付账,将所有冰糖葫芦都买了下来,贺九卿自己留了一个,其余的都分了出去。这才一口咬下一颗,塞嘴里大嚼特嚼,一边用糖葫芦指着旁边的摊子,含糊不清地同华笙道:“师尊,你看那个,不仅凡间的女子喜欢,就连女修们也都喜欢。那个叫胭脂水粉。”
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摊子,“师尊,你看那个,卖面具的,是不是特别好看。这玩意儿女子也喜欢的。还有那个,咦?”
贺九卿惊奇,走上前去,摆弄着摊子上的黄符,见符咒画得乱七八糟的,若是用起来,定然没有半点实效。可排队买符的百姓却络绎不绝。遂好奇道:“这玩意儿怎么卖的?”
“十文钱一张,包除任何邪祟!”
“嚯,你怎么不去抢?这清潭镇附近莫不是出了什么邪祟,否则大家买这东西作甚?”
一个妇女闻言,拉着贺九卿往边上一扯,神神秘秘道:“你是外地来的吧?咱们这里出了邪祟,专门抓长得俊俏的少年。”
上上下下打量了贺九卿一遭,这妇人道:“我见你生得就很俊,若没什么事,赶紧离开此地。否则也买张符纸防身才是。”
“专抓长得俊俏的,莫不是什么黑山老妖?”
贺九卿笑着道:“这位姐姐,你倒是说清楚,是什么个邪祟?我这人天生好奇心重,你不同我说清楚,我心里一直惦记着。”
这妇人没个五十岁,也得有个四十岁了,贺九卿这一声“姐姐”唤得自然无比,他生得又俊,嘴又甜,当即就引得人跟倒豆子似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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