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让我来通知的,特殊行动,已经在路上了,再不走一个都走不了。”他硬撑着浑身颤抖,尽可能坚定地说完一整句话,手捏紧兜里的那柄刀;019这个代号看来有着一定的权威,众人的眼神开始犹疑起来;但那个白袍人往前一步,紧紧盯着他:“019不是在忏悔室吗?他怎么知道?你又是——”
“刚接到线报,今晚有三方清扫行动,代号‘清霾’。”有个身影匆匆地走进来,从人群后方开口,身形看上去有些年纪了,嗓音听上去沉沉地像闷在罐子里。众人都回头看他,并没有人觉得异样,看来他就是019了。凌衍之的视线和他似乎在空中微微一撞,隔着面具也看不明晰。“虽然不一定针对我们,但以防万一,还是先避一下。”
那白袍人看上去还想要说什么,凌衍之趁机猛地把刀拔出来,狠狠碶在调音台上,一时间火花飞溅,音响发出一声凄厉的电流声,紧接着整个电路陡然短路,中央的大灯猛地黯下去。
019趁机喝道:“都等死是吧!还走不走啊!?!”他趁暗解开那面吊在厅堂中央的大白幡的固定绳,白色的巨幕轰地一声往下坠;而几乎同时,远处似乎隐隐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人群哗地炸开了,避让着四下奔散,没一会儿就跑了个干净;凌衍之撑着一口气冲下楼,掀开面具,将椅子上双眼失神的仓鼠拽起来。“走!”他还握着那柄刀,整个手到上臂都在颤抖。冀秾不敢置信地回过神来,小眼睛陡然张得滚圆,张了张嘴,声音发不出来,只有眼泪在眼眶里滚成一团。凌衍之吼他:“要哭回去再哭!!”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人背在背上就往外走。
雨帘大的连前路也看不清。他一直把仓鼠背到小区外头,浑身都湿透了,到处是水在往下淋,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水。有辆车停在拐角处,上头顶了个警车的警灯,拉着警报,蓝红的光轮番闪着,在雨中拉出一道不甚明晰的线来。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瘦高又怪异,戴着特制的形状古怪的光片墨镜,浑身好像融在雨里。他一个人来的,身遭头一次周围没有山一样的保镖,便显得人也没有了寻常那种孤高的气势。这时候朝他们走了两步,却似乎也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凌衍之看着他,冷冷地命令:“把后座车门打开!”
金鳞子打开后座车门,看着凌衍之将冀秾抱进去。他站在原地,凌衍之手里还握着那把刀。“你受伤没?”他开口问。漂亮的OMEGA像被电击了一样倏地回身过来,眼神也像一把刀子,紧接着猛地一拳照着太阳穴揍过来,手心里还环着那柄刀的刀柄,这一下就像套了铁指环,打得他眼冒金星,踉跄了两步。平时保镖像肉山一样堆在旁边,对他动用的是最高级别的安保,谁能动得了他一根毫毛?金鳞子自己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挨过打了,墨镜被打飞在地上,紧跟着被一脚踩碎。他还没反应过来,胃部又被膝盖重重抵住,力道将他踹翻在雨里,蓝红的光映出积水里的倒影,雨势让眼睛根本睁不开,强光的刺激令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凌衍之紧接着骑在他腰上,又一巴掌扇过去,打得他那副贵重的脑袋像一袋土豆那样重重地磕向水泥地的凹陷,撞得门牙松动,满嘴是血。
凌衍之扯着他的肩膀将他反过来,把锐器的尖端抵在他喉咙上,急促呼吸的幅度都似乎能割破表皮渗出血来。“我他妈的杀了你,”OMEGA狠狠地说,好像所有的引线都烧到了底,这会儿一起朝着始作俑者爆炸。“杀了你们这群ALPHA!都死光就好了!都死光就好了!!”他举起那半块刀片,作势要猛扎下去,
“……之之哥!不要啊!!!”冀秾在后面大叫,挣扎着想要从后座下来,他的脚上用不上力,一站起身便从车门滚下来摔在水坑里,“求你,不要,别打了……不是他的错…………”
那一刀便扎在金鳞子耳畔的污水当中,深深地陷入地砖的缝隙里。四周陡然安静下来,只剩警报还在尖利不休地叫着,循环着相同的调子。
金鳞子古怪地看着他。淡色的金瞳像猫一样微微眯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平静地问,“他被抓是因为他非要信新忏教,我告诫过他了,他要我不要管。他遭受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那怀孕是我们自愿的吗?!流产也是我们自愿的吗?!”
“之之哥!!”仓鼠的声音带了求救的哭腔,“你别问了——别问了………………我好痛…………”他渐渐说不出话了,豆大的汗珠密集在头顶。再被雨水冲散下去;整个腰向里蜷住,像一只虾米。
第41章 未来的火
凌衍之疯了一样把车开去医院,踩油门时脚都是虚的;金鳞子打了两个电话,安排临时手术。冀秾蜷缩在后座上,一言不发,连疼也不喊。倒是金鳞子在谈话的途中一直嘶声吸气,他嘴角被扯破了一大块,肿得老高,一说话就扯着疼。三人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直到金鳞子按住听筒,扭头发问:“几个月了?”
仓鼠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出来。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安排治疗?”
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传来:“……三个月多了。”金鳞子追问了一句:“具体几周知道吗?”
凌衍之听不下去了:“你好意思问,你自己算不出来吗?”
“我不知道,因为不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