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褚琰又多了个护卫。
说是护卫,其实是教他习武锻炼的,不能进后宫,褚琰得每日去东宫附近的练武场找他。
简言之,褚琰闹了一次小脾气,得到了无数好处。
褚琰第一天习武时,承兴帝亲自到场。
他小时候没锻炼过基础,内家功夫养不起来,外家功夫又怕他因为身子虚练不起来不要紧,反伤了自己才是大事。
所以承兴帝根本没指望他能学出个什么花样来,只希望他能学会一些自保的功夫、顺道把身子骨练得强壮一些就足够了。
褚琰扎完半个时辰的马步,跟着护卫王澈学了套拳。
这拳法纯属健身用的,并不复杂,以褚琰的本事基本上一学就会,有不标准的动作,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被纠正过来,看得承兴帝是又欣慰又难过。
倘若褚琰痴傻的那几年,他也不放弃这孩子,耐心点教教他习武,好好养一下,也不至于浪费了这么好的苗子。
褚琰最近用药太多,有点气短且出汗的后遗症,一个时辰以后就开始不断喘气了。
承兴帝上前来,亲自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汗,褚琰下意识往后一躲,躲完才觉得这动作太疏离,连忙找补:“父皇,儿臣自己来,儿臣可都是封王的年纪了。”
承兴帝白了他一眼:“封王还不是朕封的,朕关心自己儿子,还关乎他多大年纪不成?”
褚琰不能跟他硬抢,愣是让皇帝爹给自己擦完了汗,听他道:“行了,你这脸白得吓人,今天就到这吧,以后不必照着其他皇子的时间来,你身体虚,就循序渐进一些,慢慢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我没事。”褚琰走到旁边的兵器架子上摸了摸,“我还想学这些呢。”
“怎么,想当将军不成?”承兴帝戏谑地问,语气有些像哄小孩似的。
不,纯粹是怕以后您哪个儿子看我不顺眼想除掉我,到时候我还可以挣扎一下。
褚琰若无其事地微微笑了一下:“孩儿无才,恐不能学精,不过学学架势也是好的,看着威风。”
人家孩子练武练兵器不管心里到底怎么想吧,在皇父面前恐怕都要说为了替国征战护佑天下百姓,为了成为大将给父亲长脸,为了成全大志为父分忧如何如何,就这一个,说看着威风。
承兴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从架子旁拿了一把弓:“那你试试这个,看看拉起来还威不威风。”
这把弓足有一石重,承兴帝今日见到了,便记起自己这孩子小时候力气就比寻常孩子大很多,有一次不知从哪听说了某位将军能起一石之弓的故事,非让人造了把来玩,便是手中这一把。当然,小阿琰半点都没能拉开,用上了脚才勉强推开一点点。
假如那天赋留到如今,恐怕也不是不能一试,偏偏他亏了身子……
承兴帝是寻思褚琰拉不动这弓,反倒得把自己整得咬牙切齿,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副威风相了,能拿这个好好嘲笑他一番。
可心里又隐隐有些期待。
只见褚琰拿着弓瞅了瞅,在王澈的指点下调好姿势,缓缓地拉动了弦。
他看起来丝毫不费力,先是拉开了一半,似乎有些阻力,于是咬了咬牙,片刻后那弓弦继续缓缓张开,竟然拉满了。
他的眉头紧蹙,除此外表情如常,有几分肃然的感觉,只是那张脸愈发显得苍白。
时隔十三年,当年稚童的一句不被人放在心上的抱负话,在千曲万折的岁月后实现了。
在场鸦雀无声,褚琰险些要脱力,表情终于维持不下去,痛苦地扭曲起来。
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话音:“父……父皇……”
承兴帝连忙回神,上前握住了弓弦:“慢慢来,来,放手……”
承兴帝把那弓丢回原处,透过褚琰苍白的脸,隐约见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小豆丁,他仿佛看到自己将小豆丁抱起来往上一抛,又稳稳接住,逗得孩童笑个不停。
“这弓有多重啊?”褚琰揉着自己通红的手指问。
承兴帝道:“一石。”
“哦,一石啊,怪不……”褚琰缓缓转过了头,“啊?一石?”
承兴帝不知该是喜还是悲,一脸复杂地拍了拍褚琰:“你五岁那年随朕到马厩里,见一匹马漂亮非要牵着走,那畜生不好驯服,偏要与你反着走,谁知你将它拖出了十来尺。看来天佑我儿,还没将这力气给你收回去。”
褚琰:“……”难怪印象里瘦弱成那样了的傻皇子和那帮太监们打架抢东西却从来没输过,感情是这具身体天生就比别人能耐了点。
如今这样也好,原身有怪力,自己有智商,等养好身体,差不多能凑一个文武双全。
那可怜的孩子走了以后,却还留下了这么宝贵的一身特长。
褚琰心底缓缓升起了一个想法:小傻子,你想不想让你的名字永垂青史——咱们俩一起。
※※※※※※※※※※※※※※※※※※※※
明天受就出场!
真的!
第7章 柳岐
年关将至。
北部流民之事总算是定好了章程,虽然天天有消息传回来,但毕竟不再是每日上朝必论之事,皇帝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然后又开始操心起褚琰的人生大事了。
在帝王眼里,别说他的儿子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关乎子嗣和面子的小毛病,就算他全身瘫痪无法动弹,也得有个枕边人来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