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我还会对你怎么样不成。”褚琰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脸,“放心,就算你有十个私生子,我也舍不得动你分毫。”
说着故意提高了声音,“来,看看你‘儿子’最后一面。”
柳岐完全不能放心,心想:完了,殿下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映梅再也撑不下去,哭喊着道:“他不是!他不是!我跟柳公子什么也没发生过!王爷,求您不要,不要杀他,我,我什么都招,您放过他吧。”
“你什么都招?”褚琰神色并不意外,“意思是,你是受人指使,故意来陷害王妃的?”
映梅连忙点头:“对,有人,有人给了我钱,告诉我怎么做,他说只要把事情闹大,让外人相信了这孩子是柳公子的,我的孩子就一定会没事的,因为柳公子已经嫁给了安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如果能留下一个种,壬亭侯一定会想办法偷偷将孩子保下来。”
褚琰:“你怎么保证柳侯爷会相信这孩子是柳岐的。”
映梅道:“那人说,这事情一出,安王肯定容不下自己的王妃有这样的污点,一定会将安王妃先关起来再处置,等流言传出去,壬亭侯又见不到安王妃,自然会信流言,就算见到了也没关系,壬亭侯只会认为柳公子是不敢承认。”
“柳侯爷可不会保你。”
“我知道。”映梅说到这,语气平静了许多,脸上是一片赴死前的绝望,“我若是运气好,能让悠悠众口替我说上两句,没准还能活下来,运气没那么好,便是死到临头。可是就算没有这事,我也要活不下去了,柳公子替我赎身安置,却不知外面的日子更加煎熬,在风月楼里,我是人人捧的清倌儿,可在外头,我就是从风月楼里出来的下贱女,没人管你清不清,人人都来欺凌你、踩你一脚,就连街坊邻居都盯着你的屋门。”
“我有了喜,肚子里的孩子成了我活下去唯一的盼头,我整日连屋门都不敢开,就怕他们伤了我的孩子。谁知道这孩子从我这娘胎里带出了病,柳公子留给我的银子都被抢完,剩下一点都去买了昂贵的药,前些日子,邻街上的混混找上门来,把我儿子推到了地上,差点摔断了气。”
“我这做娘的护不住他,可只要、只要他成了柳公子的私生子,哪怕名不正言不顺,起码吃穿不愁,起码有人照顾他长大。”
褚琰看了眼已经呆滞的柳岐,冷漠地说了句:“好心替你赎身还赎错了,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为什么答应出来?”
映梅崩溃地道:“奴家以为柳公子替我赎身,是欲纳我入府,谁知他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褚琰朝她投来轻蔑的一眼,不再想听见她的声音,摆摆手招了人来:“先把人关起来,她儿子与她分开关。”
映梅被人架着拖起来的时候,褚琰对着她道:“若是想起什么,与二管家说,你说多少,能决定你儿子活多久。”
等人被带下去,褚琰示意不需要下人跟着,带着柳岐去了池边的廊子上。
柳岐知道这是有话要谈的意思,到了清净之处,他压下心头的五味杂陈,问道:“殿下,你刚才没问幕后主使。”
“没必要问,她不知道。”褚琰说,“这种稍有不慎便容易败露的人,没有人会亲身上阵,也不可能告诉她背后是什么人。”
柳岐点点头:“也是,她开始招认以后,一句都没有提是谁指使的,说的都是‘有人’、‘那个人’。”
褚琰听他说话闷闷的,有些心疼:“你不必在意她说的话。”
柳岐反应了片刻才听懂他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我以前去青楼……”
褚琰知道他不把话说完心里不安,便没有打断,只是握住他的手。
柳岐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了安心了一些,反握住褚琰的手,深吸一口气:“我以前不懂事,冲动起来在外面闯了几回祸,后来别人就说我纨绔耍性,我不服气,要跟人家去争,争着争着,干脆变成‘霸道蛮横、不是善类’了,再后来,有什么破事他们都能往我身上安,说像我这样的人,肯定要一辈子流连青楼赌坊,败坏家业。”
柳岐苦笑:“连我爹娘祖母,也听了谣言,张口闭口劝我改邪归正,我那时候幼稚得很,想着你们既然这么说,那我还偏要去做。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那些地方。”
褚琰停下了脚步,柳岐不知他为何而停,懵懂地看着他。
褚琰拨开他额前的一缕碎发:“我知道,我让你读书跑步,每五日只给你放一天假,你虽然生气排斥,却还是做到了。你若真是那戒不掉瘾的赌徒色鬼,早就跟我闹了,哪能那么老实。”
柳岐其实也想闹过,倒不是想出去玩,纯粹是觉得累得慌,可第一个休沐日,便遇上了朱胜有找茬。那时候褚琰也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将他护在身后,对着一帮认定了一定是他指使杀猫的人,一点一点还他清白。
柳岐何其好哄?让他勤奋上进,一句信任的话便足够了。
回忆如开闸的水般倾泻,柳岐意识到,今日的褚琰与那日是一样的,一样地维护他、信任他。
他忽然想从褚琰口中听听自己期望中的回应,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开了口:“其实我也有错,我太欠考虑了,我不该替映梅赎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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