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服个软,认个错,本来并不是件大事……
至少不必闹得像当时那样大。
如果事情不闹大,那后来他也不会……
但他就是不服软,也不解释自己刚刚在哪里。
他就只是固执地睁着一双眼,望着他们的父亲,指望父亲可以相信他的话。
程阴灼当时都被吓傻了。
以至于根本就没想到要跳出去,主动承认错误……
后来有宫人出来作证,说隐约看见那花瓶就是他打碎的。
……他们平时并不住在宫中,那日他们穿的衣服有几乎一模一样,宫人分不清他与程启,于是便指认了程启。
程阴灼原本已经藏起来躲在一旁,却因此被他父王从人群中拎了过去。
父王说:“若不是你,那便是你弟弟。”
那之后,程启便诡异地沉默了。
沉默便是默认。
父亲最后说:“这就学会撒谎了?真是满腹心机,将来必定是个睚眦小人。”
后来众人散去,程启一个人带上一身伤,没人敢去扶他,他就一直趴在那里,直到昏过去。
……
但这事还没完。
那以后,很快有侍卫出来为程启作证,证明他的确是刚进那个房间,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打碎那个花瓶……
父王便也知道了,花瓶是自己打碎的……
他因此受到了更重的惩罚,程启那固执桀骜的性子和硬骨头却反而受到了父王的赏识。
至于他这个做错了事还不承认、而是让哥哥来抗的人,则很多年都一直被父亲嫌弃不喜。
……
他就是在那以后开始讨厌程启的。
——程启故意将事情闹大,故意趴着不起来,不就是为了要他承受更严重的后果?
即便那件事程启他不是故意的,可后来发生的事,也让他越来越讨厌程启。
他那个哥哥表面上对他不错,对他多有照顾,那些年太子和王后处处为难他们,看上去他们倒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弟。
但程启做什么都要比他跑得快,都要做第一,他是红花而自己就只能是绿叶……
……若程启真的将他当成是弟弟,真的爱他的话,又为何要处处散发着光芒,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程启根本不关心他。
什么哥哥?
不过是道貌岸然罢了!
同极相斥,他们这对属性一样的双生子,从生下来便无法相容。
或许这就是天阴人的诅咒。
程阴灼骤然大笑出声:“我就知道是他!是程启要你来报复我的,是程启!……”
龙彦昭此时,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在背后议论阿启。
他暴躁地一掌抽在对方那张精致的容颜上。
明明是两张极度相似的面容,为什么如今看见程阴灼的,他却只想作呕。
“一个无关紧要的花瓶……若那时你主动出来承认错误,阿启根本就不会被打!更不会被你们的父王伤了心!你怎么忍心他看为你背锅?!你怎么还好意思怪他?!!”
“对呀,我恶心,他仗义。”程阴灼被打蒙了,还从未有人敢这样打他的脸!
他气极,往事漫上心头,他也歇斯底里地叫:“明明生得一样,为什么只有他是光!为什么他心胸宽广我却狭隘逼仄!为什么他聪明我蠢顿!我恨他!我就是要他死!”
反正即便今日他们不杀他,被龙彦昭驱逐他很快也会被太子的人杀死,程阴灼心如死灰,也无所谓了。
“你们都说我蠢顿,可你知道吗?程启第二次逃走,是我告的密。”
“你……”龙彦昭这次是真的惊了,直接愣住。
程阴灼很满意他的表情,不禁大笑道:“程启他才是蠢顿!他竟然相信了我,你能想象吗?他竟然还敢相信我……哈哈哈哈!我程阴灼最后终于有一次比得过他了!”
“我也只是稍一尝试而已……但你知道吗?那一次以后父亲终于开始正眼瞧我了!他之所以变得那么喜欢我……什么祥瑞!也比不上血气阳刚、狼子野心更让父亲欣赏!小时候教育我们要宽容要胸襟广阔,分化以后……长大了,还不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就连父王他也是踩着自己兄弟上位的!在草原上生活,就只能靠弱肉强食……”
“你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狠心对待程启吗?不单是极阴之体,是因为父亲早看出程启太过感情用事!一个帝王怎么能感情用事?做得最好又怎么样?连父王的心思都没有摸到过,他活该!”
“你……”一瞬间怔愣过后,龙彦昭眼眸瞬间漫上血色。
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也再没忍住。
端起了桌上那碗汤汁,直接掰开对方嘴巴,给他灌了下去!
“程阴灼!你该死!你该死!!”
他大声咆哮着、谴责着他。声音在整个驿站中回荡。
只要稍一想象阿启第二次逃跑未遂……被人出卖被打折了腿……
他躺在那个冰冷的房间里,被自己弟弟出卖……
龙彦昭只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程阴灼!
程阴灼被灌了汤汁,猛咳嗽几下,过后又开始大笑出声。
“怎么?原来程启没对你说这件事吗?哈哈哈……他竟然没告诉你这件事吗?”
面对癫笑的程阴灼,龙彦昭说:“今日之事,阿启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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