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褚一脸被震住了的模样,唐宁细看之下,还从他眼神里发现了点点心碎,他道:“认识。”
祁褚看着和光消失的地方,茫然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缓声道:“是和光,谢殒的心腹。”他沙哑的嗓音散在魏国凛冬的寒风中。
唐宁丝毫不例外,他拍了拍祁褚的肩膀,道:“你安心在府上住着,只要鲤浣在府上一天,谢殒的刺杀别想得逞。”
祁褚没想到,南朝一等一的用剑高手鲤浣竟然在唐宁府上看家护院,有些难以置信道:“鲤浣怎么会……”
唐宁淡淡道:“只要价钱给的高,没什么不可能的。”
祁褚点点头,并未深究。
唐宁看着他情绪低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哥一般温和道:“其他的什么也不要想,只要你在南朝一日,哥都罩着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从刚开始,祁褚便一直忍着自己心中的委屈,听了唐宁的话,他终于忍不住了,垂下眼睛看着虚空的地方,难过道:“阿宁哥,你说为什么,我都将皇位还给他了,他为什么还要追杀我……”说到后面,声音里已经带了微微的哭腔。
不愧是谢殒,做事赶尽杀绝绝不留后患,若是威胁到他的利益,数十年的师生情谊竟能尽数都舍弃了。
祁褚自嘲的勾起唇角,说到底是他自己看错了,谢殒连心中唯一的白月光挚爱王思瑜都能舍弃,他这个傀儡皇帝学生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祁褚的情绪有时候很好猜,唐宁看着他闷闷的问出这句话来,便知道他是真的伤心了……
但,长痛不如短痛,他和祁褚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些不必要的念想趁着还没生根的时候,必须要连根拔起,他硬下心肠道:“今日你没听到女帝说吗?谢殒做事滴水不漏,你这个顺承天命的皇帝还在外面游荡,他又怎能安心继位,必须要对你赶尽杀绝永绝后患之后,他才会篡位,反正北禹朝堂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晚两日登基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唐宁拍了拍祁褚的肩膀,道:“看开点!”
良久,才看到祁褚低着头上下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唐宁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现下什么都不要想了,安心在南朝过一段安生日子,等哥通关了游戏,就想办法带着你一起走。”
祁褚点点头,看着他道:“我会帮你的!只是——”他眼神深沉,道:“我不想再见到谢殒了……”
唐宁微笑道:“你好好在南朝待着吧,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闲时时光容易过,转眼间祁褚已经来南朝两年了,这两年的日子还算平静,不知唐宁用了什么措施防范,和光竟再也没来刺杀过他。
祁褚的生活过得平静,但有人的生活却并不快活。自小皇帝走了的这两年中,谢殒可以说将北禹翻了个底朝天,但仍然没有任何小皇帝的消息。
有的思念可以随着时间越来越浅,直到杳然无踪,但有的思念却随着日思夜想越发深刻,最终成为心上越来越深的伤疤,谢殒对祁褚的思念便是后者。
他只要有空闲时间便会想起流落在外的小皇帝,甚至有时候路过他曾经带小皇帝去过的地方都能想起他,乾元殿他更是很少去了,怕若是自己一旦进去了,努力克制的思念便会随着熟悉的景物趁机将他灭顶……
为了不让自己有空闲时间,他工作的时间比以往更多,内阁经常是彻夜灯火通明的。
经过两年的时间,董家的势力已经被连根拔起,六大世家也分崩离析,现在大禹的朝堂基本上等于谢殒的一言堂。
虽然祁褚不在他身边,但他仍然记得自己曾经的誓言,他要给祁褚一个完整的,盛世江山。
眼下朝中安定,和南朝进行多方位通商的事自然提上了日程。
谢殒十分注重这件事,将此事交给内阁大学士钱世征来处理。
钱世征是谢殒一手提拔上来的的阁臣,此番去南朝商量口岸通商条约,是他来内阁之后处理的第一桩大事,自然马虎不得,临行前深夜,他还在家中审/查此次去南朝要用的各种文书资料。
少倾家仆来报,太师来了。
钱世征赶忙放下各种文书去前厅会客,太师此番是孑然一身来的,钱世征进来的时候,看到太师负手仰头在看客厅正中央那副山水。
钱世征对着他的背影作揖道:“太师。”
谢殒转过身坐在上位,对钱世征道:“孤星夜前来,是有一桩事要托付于你。”
钱世征道:“太师尽管吩咐。”
……
商议之后,钱世征亲自将谢殒送到府门口,谢殒道:“孤托付你的事,你务必办理妥当,明白吗?”
钱世征拱手道:“定不负太师重托。”
谢殒微微颔首,坐着马车离开了。
钱世征看着太师远去的马车,捻须若有所思:小皇帝离开皇宫如今已经两年多了,离开之后没有任何消息,朝野风言风语甚嚣尘上,流传最多的,便是太师了软禁小皇帝。但他们内阁的人都知道,太师这些年一直在四处找寻小皇帝的下落,整个大禹几乎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今晚太师竟提出要悄悄随使团去南朝,钱世征预感,太师此行应当是去南朝寻找小皇帝的下落。
可是……如今的大禹真的需要小皇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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